交锋

弥屠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想不出君檀这又是哪一出。她回头看了看台下的燕钧，挤了挤眼睛，又撅了撅嘴，好一会儿，燕钧才明白她是问他君檀想干嘛。

君檀与燕钧是挚友，几十万年的交情，燕钧愣了愣，这碧珂是小楼的，君檀的小情人，如今试试弥屠的深浅，也是情有可原。

经过一番思考，燕钧才用口型说道“好自为之。”然后又露出了他那副贱兮兮的笑。

弥屠一脸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极不情愿的将头转了过来，堆上一脸的笑“上神开什么玩笑。”

君檀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眸子里的淡漠似是能吞没一切。“刚刚不是还很霸气的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是怕什么。”

“我与你向来无仇怨，自然是不愿与你一战。”

他连话也没说，直接将一把长剑变了出来，握在手中，剑尖划地的声音震得她耳朵生痛，剑光闪的她睁不开眼睛。

他连准备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向弥屠杀了过去，弥屠闪身躲了过去，她皱了皱眉，微不可查的血腥味从君檀的身上散发出来，倘若不是她失明那几年锻炼过感官，又在西天梵境学过医术，是绝对察觉不到的。

转眼几招过去，弥屠与君檀贴近时小声说了句“上神可曾受了伤，没关系么。”

君檀顿了顿，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连带着伤口都痛了痛。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好看的可以轻易迷惑世间生灵，“倒是没逃过你的眼睛。”

“上神见笑了。”

又是几个回合，弥屠能看出君檀是在故意让着她，否则她早已死了七八回了，“我们不打了好不好。”弥屠一脸商量，小脸扭曲的都快要看不出五官了。

这句话弥屠觉得是请求，可是其他人听来却像是撒娇了。

君檀愣了愣，二十七万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女孩，会晃着他的胳膊撒娇，让他陪着她做许多不合规矩的事。

虽说心里动了动，却依旧淡淡说了声“不行。”

又是几招过去，弥屠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她愣了愣神，一把剑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凉的她迅速回过神来。

弥屠眯眼看了一眼剑，眼神便顺着剑缓缓移到君檀的脸上，灿烂一笑“弥屠输了。”

君檀望了望她手上的碧珂，一端正指着君檀的喉咙处，确是相隔甚远，他缓缓道“碧珂虽是笛，却不是用来吹曲子的，杀人也是一绝，希望它在你手里，依旧是把利器。”

随即收了剑，没有管弥屠疑惑的眼神，直接下了台。待有了一段距离才缓缓到“没事了就去碧水宫，你的奖品还是该拿的。”

随后对他身后的一个黑衣男子道“白羽，一会去晨朗上神那里将他屋中的屏风给我搬回来，上神说了，摆在他那儿也是无用的，所以赏给本君了。”

晨朗坐在那儿抽了抽嘴角。

弥屠将碧珂收了起来，刚想下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天君身边坐着的华服女子道“你是安若。”

安若身子颤了颤，她确实不是当年孱弱的小妖了，满身都带着戾气，“没错。”

弥屠冷冷笑了笑“久仰。”随即便要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转头温柔道，“他还好吗？”

安若了然笑了笑，向着君檀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他已经死了，在那场天火中。”

弥屠眼中的光暗淡了几分，愣了好久，才缓缓点头，嘴里嘟囔道“也好，也好，若是他看见我如今的样子，怕是不会在喜欢我了吧。”

他死了，带着她那段美好一起离开了，只是可惜，最后也没看见他的样貌，最后，他一定也护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吧。

她释然一笑，转身扶着焕古离开，焕古身上还有着伤，虽说没什么大碍，但到底是因为她才会受伤。

皓光亦陪着去了，皓光与焕古是青梅竹马，也是因着焕古，她才与皓光相识。弥屠有着十分好的医术，都是因着在零落山那几年伤病不断，她在去了佛界之后，把能学的都学了，但是这是小伤，便让皓光帮焕古包扎。

她坐在一旁看了看，伤口并不太深，对于神来说并没什么大碍，不上药自己一会也会好的。

弥屠随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有些郑重又有些不在意道“以后，你别为我冒险了。”

焕古抬头看了看她，笑了笑“你说的可不算。”

“我是在告诉你，不是商量。”

皓光的手顿了顿，无奈的笑笑，“一个两个的，都是死性子。”

焕古的眼神暗了暗，她从来都不明白他不要回报，从来就不要，他只想她好。

弥屠随手拿起焕古桌子上摆放的书籍，里面大致是讲如何治理天宫云云。

“总算有些觉悟，知道看这个了。”弥屠随手将书籍放下。

焕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据说这个是根据听楼的事迹总结的，就随便翻了翻。”

皓光没忍住扑哧一笑，道“你对听楼神司倒是真心，如此仰慕她，她总算是可以瞑目了。”

焕古呵斥皓光“如何能说因为我的仰慕让听楼上神瞑目，她是天界的英雄，也是四海八荒的英雄，虽是女子，却勇谋皆具，是多少人心里的光。”

听楼是天界的第一位神司，在大战时祭了灵轩台，焕古自小听着她的战绩，对她万般仰慕，弥屠对他们神界的事不感兴趣，独自倚在窗边看云海。

焕古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没有机会见一见她。”

“有些人是不需要靠样貌记住的，那些事迹就足够被记得一辈子。哪怕我从未见过他，不曾知晓他的名姓，不知他家住何方，死后安葬在何处，亦或是在零落山那场天火中，化为灰烬，他依旧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心存善念的初心。”

……

“今天就可以把纱布拆了，怕吗。”

青衣少女坐在石头上，白衣少年蹲在她的身边。

少女没说话，手却紧紧拽着少年的衣角，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的。”

“我还是有点怕，我还从未见过这个世界呢。”

男子在她身边轻轻的笑，“世界很美，你亦是。”

女子眼上的白纱轻轻落下，她缓缓睁开双眼，却还是一片虚无，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却见她还是毫无反应。

虽说她的眼是被天雷灼伤，但是已然过去三个月，他日日为她煎药，她的恢复未免太过慢了些。

女子握着他的手，“无妨，我本就未见过光明，所以不惧黑暗。”

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