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但求心安

      离开的马车上，绾心打开大监捧来的盒子，里面有一封信，一个霜花形的玉佩，一束她最爱的蔷薇，上面的刺依旧被剔得干干净净，她将蔷薇轻轻握在手里，泪沿着脸颊悄悄滑落。崔荇一直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绾心细微的抽泣，他都听得清楚。在每个驿站短暂休息的时候，他不放心地一直跟着她，一个人无声的陪伴，一个人无声的悲伤，在崔荇心中，那少许几天是他拥有过的最静谧最简单美好的日子。

      绾心在任何人面前都和平日一样，得体、端庄，她伪装地几乎让所有人忘记她会有多么害怕，多么心痛。

       到达朝国前一日的黄昏，她和崔荇一前一后在一片草地上走着，青草的香气幽微地弥漫在空气中。走到远离驿站的地方，绾心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崔荇的眼睛问：“从此……我只有你了，是不是？”  

       崔荇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神态，她是在乞求一个肯定的能让她安心的回复。崔荇看着她不再流光溢彩的眼睛和日渐消瘦的身体，轻轻抱住她心疼地说：“别怕，我陪你，一直陪你。”

       绾心靠在他的肩上，终于落下了积攒多天的泪。夕阳西下，满月缓至，清冷的月光照着两个多思又离乡的人。

      回到驿站，绾心关上门，从木盒里拿出惠王给的信细细摸索良久，才让侍女乔若转交给崔荇。听着乔若的脚步声远去，绾心拿着留下的信封笑了。

       她想起那年在芸妃的葬礼上，在一边号啕大哭的常汇，突然拿出一把刀迅速朝正在安排祭礼的母后刺去，他扑过去的速度很快，她只看到刀的冷光一闪，随后母后的胳膊上就被刺出了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宫人们蜂拥而上拉开了常汇。她受了惊吓，发了一夜的高烧，说了一夜的胡话。当她醒时，乔若告诉她丞相府的崔公子在殿外守了一夜，怎么也不肯走。她问崔荇原因，比她高半个头的崔荇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短剑说：“我父亲去保护你父亲了，我怕你被四殿下伤了，便来保护你。” 

      绾心抚着当年那把短剑轻声说：“崔荇，麻烦你，又要继续护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