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缱绻

院内根本不像在冬日，没有丝毫风雪，更是如同在春日一般，一只只麻雀叽叽喳喳地看着树底下坐着的东方九思，在枝叉间跳来跳去，不知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桌上是刚刚煮好滚烫的醒酒汤，正在晾凉，送走那些人的无限进了门，坐到凳子上总算松了口气。

见无限这样，东方九思低声一笑，也是，那些不仅又吵又闹，还喝空了所有酒在发酒疯，连无限身上都散发着浓重的酒味。

“把醒酒汤喝了。”东方九思指了指桌上的醒酒汤。

“嗯。”

醒酒汤并不苦，是用橘子皮、莲子、青梅、山楂糕、白糖、桂花等熬制出来的，酸甜可口，无限一边喝醒酒汤一边看着抬头看苦情树幼树的东方九思。

不止一次了，无限不止一次看见东方九思看着这棵苦情树发呆，好像很喜欢这棵叫做苦情树的树，但和青丘点点还有青丘染染不一样，他们的喜欢是本能，而东方九思，那是怀念。

无限心中一动，“九思……”

无限的声音让东方九思猛然惊醒，“……怎么了？”

无限放下空碗，摇了摇头，“很喜欢这棵树？”

……

“你不喜欢这里吗？”

……

东方九思一愣，这个问题和四百年后无限的问题相互交叠，东方九思一笑，说出和那时候一样的话，“喜欢，这棵树我很喜欢。”唯独的区别就是，这时候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嘴角的笑意是无限从未见过的，不，不能说是从未见过，只是那眼中的神情让无限心中一颤，东方九思对这棵树，这棵来自于那个世界的树有着别样的感情。

“九思……”无限不自觉的叫了声东方九思的名字。

东方九思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疑惑地看了一眼无限，“怎么……”

东方九思只感觉手臂一阵拉力，之后便感觉到环在腰间的双臂锢地比以往更紧，被无限拉过来坐在无限腿上的东方九思不解，但耳畔浅浅的呼吸声根本无法忽视，东方九思只感觉耳朵有些痒，双手环住无限的脖颈，下巴靠在肩上，“怎么了？”

无限却只摇了摇头，过了片刻才开口，“没事。”

一听无限的语气，东方九思放开了无限，无限也稍微松开了东方九思的腰肢，近在咫尺的无限让东方九思脸上染上嫣红，理了理无限的刘海，“真的没事？”

无限嘴角提起微笑，抬手抚上东方九思绯红的脸，脸上的触感让东方九思一僵，脸上越加滚烫，不自觉抓住了无限的衣襟。

手中触感让无限呼吸都变得灼热，俯身吻住，大概是心急之下的过份之举，触碰的双唇灼热濡湿，呼吸之间皆是对方的气息。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个吻，这个吻没有过界之举却充满了缱绻不舍。

无限睁开眼睛，默默放开东方九思，看到东方九思带着水色的眼睛，双唇微抵微抿，一手扶着东方九思滚烫的脸，一手虚扶着东方九思的腰肢。

“我……”无限此刻突然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哪能如此唐突自己心爱的女子，但……

视线中带着几分水色的双唇让无限握紧了东方九思的腰肢，无限的神色加深。

东方九思有些纠结，但那个吻中感受到浓烈的不舍，让东方九思心中一动，不知是被爱意所迷，还是一时的情难自禁。

东方九思抬头闭眼吻住无限，无限眼睛微微瞪大，一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东方九思双臂攀附上无限，睫毛微颤，眼前一片黑暗，却让其他感官更加灵敏，舌尖仿佛试探式的划过双唇，那是不一样的感觉，指尖轻握衣衫。

下唇传来的一丝痛楚让东方九思下意识呜咽一声，不禁微启双唇，好似犹豫，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根本无法抑制，呼吸｜交缠，唇｜齿间的气息让两人红了脸。

和一开始浅尝辄止的吻完全不一样，无限揽着东方九思的腰肢两人轻喘着气，东方九思眼睛泛着水光，双唇微肿，和无限额头相抵，一朵苦情花落在东方九思的头顶惊醒了东方九思，一把推开无限站起身来，耳垂通红，低头轻声呢喃道：“不……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就想离开，却被无限一把抓住了手腕从后面环腰抱住。

无限从后面抱紧了东方九思的腰肢，抿了抿有些红的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对着东方九思的耳边说道：“讨厌？”但貌似后面之举是九思主动的，唔……有些开心～不过，自己貌似……

嘴中是醒酒汤的橘子和桂花味混合着的酒味，又带着一丝血腥气和对方还未散去的气息让无限抿了抿嘴，东方九思感觉到耳边的热气，瞬间感觉半边身子有些麻，耳垂更是红地透亮，咬了咬破了一个小口子的下嘴唇，“不……”

自然不讨厌，如果讨厌，又怎么会主动？又怎么会放任？

无限在东方九思颈肩蹭了蹭，呼出的热气直扑耳根，让东方九思僵住了身体，一边的耳朵酥酥麻麻。

无限听到东方九思的话，握紧了东方九思的手腕，耳根也不自觉地红了红，抿了抿嘴，嘴角微扬，“那便是喜欢？”

“……”东方九思抿了抿微肿的双唇，这家伙……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九思？”无限见东方九思久久未给出反应松了松抱着东方九思的双手。

东方九思好似放弃挣扎，快速转身环住无限，埋头在无限怀里，双手抓紧了无限的衣衫，闷声说道：“下次别再咬破了。”罢了，谁叫东方九思喜欢无限，喜欢到，有些事情都有些淡忘，甚至能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嗯。”无限感受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闷声说道。

无限抱紧了东方九思，这个吻的开始无限承认自己冲动了，想要……想要确认她还在，想要确认她不会离开，不舍，越是相处，越是不舍今后的分离。

-

不舍，是不舍，即便是如今也一样。

无限收了剑，剑化为铁片缠在手臂上，抬头望着在四百年间长大了不少的苦情树幼树。

孤独吗？后悔吗？

无限抚上石桌，低头一笑，眼中并无寂寥。

非彼此不可，但并不是失去了，人生再无意义。

“师父～～”

无限一听这颤音，叹了口气，“什么事？”

来者并非小黑，也是，小黑如今在会馆，这是无限的徒弟，四百年间无限收了不少徒弟，只是如今还活着的除了小黑，只剩下一个了。

“离岛那边。”

无限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过去看看。”

“好的～”

-

未过上元节，风家捎来信函，让风夫人回去处理一些事，风夫人看着满篇都是废话，唯独最后一句还算有点正经的信函，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没出息的家伙！还得靠本夫人！

风家主：哪里废话了！这封信函可是本家主的得意之作！夫人！你怎可这么说为夫！(T_T)

第二日，风夫人离开，眼神定在讨好着笑的风潜身上，风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风潜的头，罢了罢了，既然这臭小子喜欢，那就算了，只是……那姑娘……

风夫人想了想，“潜儿啊！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那姑娘定然不是平凡人，而且……他对风潜的感情，连风夫人都有些看不懂，但儿孙自有儿孙福，风夫人也不想干涉太多，再者，这是风夫人第二次看到自己儿子执着一个人，哦！第一次是无限，但那是因为两人自小是朋友。

风潜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娘同意了，高兴点点头，“不会，不会后悔的！”

风夫人一看风潜这傻笑样儿，无奈摇了摇头，视线定在无限身上，看了眼无限身边的的姑娘，一笑，“那好，我回去了，记得，办喜酒的时候送来一份请柬。”

后面那句话一看就是对着无限说的，东方九思红着脸动了动唇，但并没有说什么话，无限有些紧张的轻咳一声，耳尖微红，“嗯，知道了风姨。”定日子～定日子～定日子～～～

风夫人这才满意地上马车，最后一眼定在青丘染染身上，青丘染染也看了一眼风夫人，随后转过了头，连风潜也没去看，风夫人沉默的上了马车，听着自家儿子在外头告别的声音。

风夫人叹了口气，自己这傻儿子哟！

……

几人看着风夫人离开，风潜正在挥手告别，东方九思看向青丘染染，青丘染染瞄了一眼东方九思，看着一无所知的风潜轻声说道：“过几天我会离开。”

东方九思一顿，点了点头，“没有对风潜说？”

“对他说来干嘛，反正等他知道我是狐妖，怕是会吓得半死。”

虽说是毫不在乎的语气，但东方九思还是听出来了，这是怕风潜介意自己是妖？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东方九思内心一笑，“染染，你可以和风潜好好说一说，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错了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青丘染染笑哼一声，“你还是别说我了，那你呢？我们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终归要回去的，那个无限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让他一直等下去？”

说完，青丘染染转身离开了，风潜发现青丘染染转身离开，急忙跟上去，独留东方九思站在原地看着走过来的无限，无限牵起东方九思的手，“我们回家。”

东方九思笑着点点头，握紧了无限的手，也许吧，但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东方九思和无限都不想留遗憾，顾及太多，就会错过很多，无论是无限和东方九思都不想因此错过，而让自己后悔。

“无限，想吃你做的冰糖雪球。”

“正好今日有空，我们回去做。”

“嗯。”

……

上元节，燕京一片热闹，无宵禁，万人空巷，即便已经是亥时，街上仍旧十分热闹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但同样的，在大多数百姓不知道的地方，燕京的守卫加强了。

东方九思几人从诗越楼出来，和夏掌柜挥手告别，慕霖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师兄弟，眼睛一亮，“九思，染染，我先走了！”

“嗯。”东方九思点了点头，看着慕霖奔向那一群人。

青丘染染懒散的挥了挥手，等慕霖和那群人离开后，突然说道：“我明天就走。”

青丘点点一听，耳朵一动，“什么？！”那自己呢？！！

两人没管青丘点点的闹腾。

“喂喂喂！理理我啊！喂！”青丘点点跳脚。

“还是没和风潜说？”东方九思说道。

青丘染染翻了个白眼，急切地说道：“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个傻小子，等我走后过几天估计就忘了，我先回了。哦对了，这只我先带走了。”说着，一把揪起青丘点点。

真的吗？风潜可看起来十分执着啊！

东方九思站在原地看着青丘染染离开，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族长！我不要回去啊！”

“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