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
白浅一时间怔住,他之前不一直都是唤自己姊姊的吗?
白浅转念一想,想到他可能是病糊涂了,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魏无羡又抱她抱得紧了些。
察觉到魏无羡身子微微发抖,白浅心中一股怜爱油然而生:天可怜见的,果然是病糊涂了。
“你先好好休息。”白浅扶着魏无羡,轻轻地将他放下了那个简陋的茅草榻上:“我……我先去找些东西给你吃。”
白浅本来是想着,他现在不知道她神仙的身份,要是凭空变出个东西,难免会吓着他,于是便扯了个谎。
可魏无羡却笑了:“这里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吃。”
他说的是实话。此次仙门百家这么大的阵势,他也没让他们好过,这方圆百里此前因着射日之征本就是废墟一片,现在又成了活生生的血涂地狱,怕是三年之内都不会再长什么植物,更别提那些飞禽走兽,肯定都跑光了。
见到白浅噎了一噎,魏无羡摇头:“浅浅,你不是神仙吗?变个东西应该不在话下吧。”
白浅一惊,猝然抬眸,望向魏无羡:“你知道了?”
魏无羡垂眸,鸦色长睫倾下,显得格外柔和:“嗯。”
见魏无羡不怎么介意的模样,白浅心里一松,也就不纠结了,变出了个三菜一汤,一边为魏无羡布菜喂饭一边给自己胡乱塞了两口,忙个不停。
尽管魏无羡从醒来那时起就一直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白浅还是很敏锐地感觉到,魏无羡的心情并不好。
他不爱说话,尽管原来是那么个叽叽喳喳的性子;他更多时侯是在神游,尤其是当白浅走开时,他总是对着空气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而且,他那原先丰神俊朗的脸,如今却生生地瘦成了一个骨头架子,跟条牙签似的,忒不好看。
白浅直觉魏无羡如此黯然神伤,伤是不会好得多快的。
于是她寻了个空档,把原本应该再多些时日才说的话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阿羡……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信吗?”
魏无羡低头,却是笑了:“我其实也过有这样的幻想——我现在经历的都不是真的,只不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我又是云梦的大弟子魏无羡。”
白浅在心中拊掌:好家伙,这猜得竟然是全盘都中,半点都不带漏的。
“但我一直都以为不太可能。但如果是你说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虽然很匪夷所思。”
“但是我愿意相信。”
不从白浅本就是个活神仙说话极具可信度来说,他打心眼里也更愿意相信,现在不过只是一场噩梦尔。
又陪了魏无羡疗了一阵伤之后,魏无羡终于能够下地走路,精神头也恢复得好了些。
在魏无羡快要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外面便下了一场大雪。魏无羡闹着要去外面看雪,白浅就扶着他,走到山谷外面看雪。
而下一秒,魏无羡便奇异的发现,自己竟可以走了。
“浅浅,我可以下地走路了!”
“嗯,我知道了。”
白浅心里也很是高兴,抿了抿嘴唇,眼神亮晶晶的,是掩不住的笑意。
但她手上仍没什么动作。见此,魏无羡显然有些不满意,道:“这么高兴的事,怎么能不喝一杯?”
“不可,”白浅眉心微折:“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喝酒。”
“没事,我们不喝烈的,喝淡的。”魏无羡嬉皮笑脸地央着白浅,道:“都说小酌怡情,大醉伤身,那我想怡情怡情,也没什么不妥吧?”
最终白浅还是没能说过魏无羡,甚至还陪着他坐在外头边看着雪,你一口我一口,感情深一口闷地,喝完了两三壶酒。
白浅在魏无羡的梦中实力会有相当一部分被削弱,不想连酒力也被削去了一些。
于是原来她这个千杯不醉的,喝到了一半竟是困意沉沉,抱着魏无羡的胳膊就睡死过去。
魏无羡侧头瞅瞅抱着他胳膊睡得正香的姑娘,思忖了一下,拿着他的披风把白浅裹了个严实。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迎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白浅像是做了个极好的梦,唇边挂着笑意,呢喃了句什么,魏无羡没听清。
他转头看向白浅,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鬓发都给别了耳后。
人们常说“与君共白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算一种,他们这样落雪覆身,大抵也算一种。
魏无羡轻笑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转头又抬头灌了一大口酒。
他们休养了一段时间,在魏无羡得精神头算是相当好的时候,挑了个最佳时机醒来。
魏无羡看了一眼外头:如今正是早晨,旭日初升,鸟儿在外面啁啾,阳光暖暖地晒着,清风徐来,送来阵阵泥土青草的香味。
这是于梦魇中未有过的平静安宁。
折颜听到里头有动静,立马走了过来:“你们可算是醒了。”
他匆忙地对白浅道:“真真来找了我五六趟,我得先走了,你多保重。”
“对了,”他倒头回来,对白浅低语道:“当心反噬,以及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