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溪一

　　夜深了，枕尘跪在祠堂抬头望着面前的牌位，昏黄的烛火在风中显得明明灭灭，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似乎是很小的时候，他在青楼帮助过一个孩子。那孩子生的不错，只可惜身份卑贱（在外人看来），又加之母亲有些不争气，难免会受人欺辱。

　　其实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孩子看起来比他小、比他瘦，枕尘寻思了很久也猜不出他到底是比自己小还是比自己大。不过无所谓了，大街上看到一个乞丐被欺负他说不准都会过去，更遑论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做的事情多了，难免会记不住。

　　枕尘也没有想过要记住。

　　于他而言，没有必要。所以就不必深思，做任何事情都不必去思考后果——实际上这也是魏无羡最原本的人设。

　　事情想的有点久远，枕尘揉了揉眉心，神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困意。

　　“困了？”江澄注意到这一点，转头问他，“再坚持一下，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好了。”

　　枕尘笑了一下，没说实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好嘛，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心里数着？”

　　提起这事江澄就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还说呢，自己做的事情，连累我陪你一同受罚。”

　　枕尘哼道：“那不是更好吗？”

　　江澄道：“有啥子好的？要不然下次你也陪我跪一跪？”

　　枕尘才不听他的呢，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说：“你生气了？”

　　江澄睨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说道：“生什么气？要生气我早就被你气死了。”

　　“别这么诅咒自己嘛，说不准日后我做的事情会更让你生气呢。”想起后来魏无羡干过的事情，枕尘如是说道。

　　只是他的如是却把江澄气了个半死，当即恨不得三毒出鞘，一剑架他脖子上质问他：“你再说一遍？！”

　　但江澄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而是横眉竖目，几乎怒气冲天：“是不是还嫌罚的不够多？我现在就去请阿娘过来！”

　　此话将枕尘吓了个魂飞魄散，赶忙抱住他说道：“别啊，我就是随口说说的！我以后改还不成吗？”

　　两人说话虽然声音大了些，但依然是压着嗓子，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劝了好一会，江澄总算是回来，重新跪下，扳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枕尘也算是松了口气，三魂六魄回过神，面对着牌位也不再打闹，老老实实地跪着，心里寻思着回去怎么才能让江澄消消火。

　　怎么说呢，不愧是师兄弟，枕尘在想着该怎么让他消气，江澄面对着列祖列宗却是恨不得对天发誓，只要枕尘敢那么做，他迟早会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出去浪！

　　答案好像都围绕着同一个命题，但又好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江澄是这么发誓了，但实际上到了后来，哪怕是他命数将尽的那一刻，这个誓言也没有兑现的那一天。

　　他到底是在乎他的。

　　所以也就不会做出任何、可能会伤到他的举动。

　　……

　　我将你藏在心里，护你于万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