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沈九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再加上现在他乐得清闲,就更是不会去主动认错了。
岳清源却好似真的被他伤透了一般,接连几天都不见人影。
沈九无谓,他根本就不在乎。只要把命还了他现在就能和岳清源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岳清源却不一样,在陌生的地方遇到沈九本就不易,所以他就更不会走人。
然而世事无常,终于在一次外出里,两人遇难,沈九当即挺身而出救了岳清源一命,此后两人就再无瓜葛。
沈九又回到了不须归。
山门口许清如站在一旁,像是在等着谁,等到抬头看见了沈九,眼底明显就有了如香馥郁的笑意。
她笑着问沈九:“回来了?”
沈九说:“回来了。”
她又问:“不走了?”
沈九这时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嗯,不走了。”
许清如总算是高兴了,拍了拍沈九的肩头,道:“欢迎回来。”
两个人并肩走进不须,沈九问她:“师姐,你怎么站在外面?”
许清如说:“还不是怕你不回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似有些怅然若失:“如果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此时的沈九还不大明白许清如的意思。他只是看着许清如,自己也好像回到了有岳七的幼年时光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了戾气。
听到许清如的这句话,他一怔过后就笑道:“师姐,我哪有那么重要。”
确实不重要的,许清如想。
反正又不是什么同生共死的关系。——哦当然,本来也就不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但是啊阿九,你现在,只是我一个人的阿九啊。
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去死?
——我从未把你当做过任何人。
不须归的外面忽然下起了雨,远在莲花坞的枕尘感受到这股不知是该对谁诉说的情绪,微微一愣后便和江澄夺命般地回到了江家的码头。
“阿嚏!”
被披风盖住,枕尘也止不住的发冷。这种冷分外邪门,与身体无关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羁绊,让枕尘一口气喝了三碗药汤方才作罢。
“怎么样?”江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早知道就不让你出门了。”
“谁料得到它会突然下雨呢。”枕尘喘了口气,好了一些才说,“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算个什么?”
江澄顺口就道:“千金小姐?”他说完闷笑一下,玩笑道,“也不对,千金小姐都没你这般矜贵。”
枕尘觉得他这句话很对,但是他嘴上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怎么,你嫌弃我?”
江澄笑道:“哪敢啊!”
两个人闹了一会才说正事:“不过你这身体确实是奇怪。我看你整日胡闹的时候都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连区区一个风寒都抵御不了了呢?”
枕尘和江澄都已经结丹了,按道理确实是不应该如此,不过谁让他本身就神魂不稳呢。
枕尘苦笑着想。
他未曾正面回答江澄,只笑道:“这又如何,总归这偌大的云梦里,可没人打得过我。”
江澄觉得也是,又说:“你这算不算是窝里横?”于是枕尘就改口道:“天下英杰里也没几个打得过我的。”江澄闻言就笑,“还天下英杰呢,小心阿娘回来有你一顿好受的。”
说起虞夫人,枕尘就有些噤声了。
他确实是有些怕虞夫人的,但同样也是尊敬她的。于枕尘而言,虞夫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像是一家之主,又像是为人父母,总之因着某种原因,枕尘是有些畏她的。
枕尘沉默了片刻,才说:“好啊江澄,你还学会用虞夫人压我了!”
江澄却是不惯着他,直言道:“还不是你只听我阿娘的话,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用阿娘来压你吗?”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这难道还是我的问题吗?我都这般让她省心了,谁知道她还操心起我的事。”枕尘才不会认罪呢,他要是服输那他就不是枕尘了。
不过尽管这般吵着,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要是真让虞夫人知道枕尘是因为下雨就得了风寒,那除了枕尘不会好受以外,江澄也别想逃脱“罪名”。
于是吵了一会,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二人就对视一眼,纷纷表示沉默。
‘你去。’
江澄递给枕尘一个眼神。
‘我才不去。’
枕尘只当做没看到,撇过头就没了动静。
于是江澄屈肘一击,怼了怼他的胳膊——快去,难不成还是我去吗?
‘你的娘当然是你去瞅瞅。’枕尘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这回答可真是无懈可击。
所以江澄顿了顿,就伸手指了指门外,摇摇头表示无理取闹。
‘不,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去!’
枕尘不予理会。
不理会的后果就是等虞紫鸢闯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手语变成了赤手空拳的搏斗。
——后来据某位不知名的弟子透露,当天晚上,少主江澄和大弟子枕尘,因不知名的原因在亭山苑内大打出手,一同被虞夫人罚了三个时辰的禁闭。
这可真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