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魇

　　艾惠克与艾泽拉斯顶着呼啸的风雪艰难地行进，飞雪飘落于双眼遮掩住他们的视线，他们只好不时地擦拭掉眼皮和眉毛处的积雪以确保视野。

　　他们继续跋涉了两晚，沿着被积雪覆盖住只留下隐约痕迹的蜿蜒小路往山顶移动。山势越来越高、越来越靠近。到了第三天的早晨，亚卡夏之顶就矗立在他们面前，巨大的山峰顶尖覆盖着积雪，两旁是裸露出的陡峭悬崖，在阳光下彷佛沾血似的泛着红光。

　　到了第四天，一开始的他们行进的速度尚且不慢，但很快的，他们的前程就变得陡峭难行。曲折的小道在许多地方都已经消失，积雪太过厚重就连先前隐约可见的小路痕迹也已经消逝。夜色在大量的乌云底下显得越来越黑。岩石间吹送着刺骨的寒风。到了半夜，他们刚好爬到半山腰。这时，他们所走的道路已经变得凶险万分，不得不沿着谈不上宽敞的凸出岩壁谨慎行进，右边不远处就是万丈深渊。

　　他们可以听见风声穿梭在被白雪掩盖的岩石中，在夜色中不停发出刺耳、凄厉的声音。突然间，艾泽拉斯跳了起来。“这不是风的呼啸声！”他大喊：“这是夜魇的嚎叫声！浮士德的爪牙已经来到亚卡夏雪山了！”

　　艾惠克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专注。他无奈地向艾泽拉斯说：“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的确如此。”艾泽拉斯头也不回地回答，他拄着手杖尽可能的紧贴峭壁行进到小路尽头的拐角处，探头观察上方的情况。

　　他看见了那些可怖的生物。它们具有光滑如鲸鱼般的皮肤，细长的人形身体，向内弯曲的角，和一个带倒刺的鞭状尾巴，蝙蝠般的翅膀拍打起来毫无声响。长久居住于黑暗的洞穴中令它们的双眼萎缩看不见光线，但这一种族的听觉灵敏至极。

　　艾泽拉斯开始酝酿法术，他摊开手掌，一团明亮的幽蓝火焰自他手掌中升腾而起，不断膨胀，最终形成一个约莫一寸的火球。

　　他提起手杖，从紧贴的峭壁处跃出，将手中的火球掷向三只夜魇中靠左那一只的头部。

　　火球精准命中，那怪物被炽热烈焰灼烧地痛苦嘶吼，但它只是拍打着脸部后退几步就将幽蓝火焰熄灭，并没有受到明显的损伤。

　　艾泽拉斯明白，夜魇一族的皮肤对魔法具有天然的抵抗能力，瞬发魔法看来无法对它们造成损伤，他必须使用咒术。

　　“艾惠克，我需要你为我争取时间！在我施咒期间不要让他们靠近我！”

　　艾泽拉斯呼唤着艾惠克，那几只夜魇也已嚎叫着敏捷地扑向他，他举起手杖用力击向霜雪覆盖的地面，以那一点为中心，一圈圈白炽的火焰呈波纹状扩散开来，在黑夜中格外耀眼。夜魇们试图前进，但它们丑陋的爪子一触碰到白焰便不得不哀嚎着退下。

　　“快！艾惠克！我得留下些魔力施展咒术！”艾泽拉斯气喘吁吁地高呼，显然同时抵御三只夜魇即使是这年老的巫妖也十分吃力。

　　艾惠克赶到了战场，他拔出流影，侧身双手正握剑柄与被白焰逼退的夜魇对峙。

　　“杀戮吧，杀戮吧，毁灭这一切。这些夜魇固然可恨，但这可疑的巫妖，难道不该让他也长眠于此?”艾惠克听见耳边传来充满诱惑的低吟，但他集中精神，确保自己不受魔剑影响。

　　“滚开！”他低声咒骂。

　　艾泽拉斯停止了白焰波纹的施术，紧闭双眼低声吟唱起咒语，闪耀的电光从他紧闭的眼眸中逸出，向空气中蜿蜒。

　　“乌云当要聚集，狂风当要呼啸！咆哮的雷霆啊，造物主的怒火！听从我的召唤，聚集在我身边！”

　　强大的魔力在艾泽拉斯身边汇聚，他的身躯上密布着不断环绕的电流，整个沐浴在明亮的电光之中。夜魇们感受到剧烈的威胁，一齐拍打着蝠翼扑向艾泽拉斯，但艾惠克一直保持着警惕。

　　“你们休想从这经过，该死的怪物。”

　　他踏前一步，挥剑直刺一只夜魇的心脏，那丑陋的怪物躲闪不及，被这一击精准命中，哀嚎着坠落下来。但它的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受此重创也仍挣扎着快速爬向艾泽拉斯。

　　艾惠克吃了一惊，但他没有时间结果那只夜魇。他转身高高跃起，借着下坠的重力一剑刺入剩下两只夜魇之一的脊背，与它一同坠落在地并顺势压在身下。还剩最后一只，艾惠克将流影从夜魇脊背中拔出，拼尽全身剩余的力量将它投掷出去。

　　流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精准地插入最后一只夜魇的脊背。那只夜魇发出痛苦的哀嚎，从半空中坠落在冰冷的雪地中。它如同第一只夜魇一样顽强地挣扎起身，爬向艾泽拉斯，它的黝黑利爪甚至摸到了他的左脚踝。

　　“闪电啊！化为利剑带来毁灭吧！”

　　在这凶险万分的时刻，艾泽拉斯终于吟唱完毕这冗长的咒语。他睁开双眼，眸中满溢的电光闪烁，威严庄重。

　　艾惠克双手用力一撑，从夜魇背上翻滚到一旁，明亮的闪电链从艾泽拉斯神采奕奕的双眼中迸出，直击中那三只遭受重创的夜魇。

　　那些顽强的怪物被电流包裹着，在雪地中不断来回翻滚，发出凄厉的哀嚎，挣扎着不愿死去。但死神的阴影终归笼罩在它们身上，那可怖的躯体最后抖动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我发誓，我此生再也不想看见夜魇一次。他们的皮肤真是我魔法的克星。”

　　艾泽拉斯无力地半跪，他紧握住手杖，倚靠着它，支撑起身体的重量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但你还是打败了他们。”

　　艾惠克平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息着，为这场战斗的胜利而庆幸。

　　“那都是因为有你英勇的护卫啊，我年轻的勇士，你为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艾泽拉斯抬头看向艾惠克笑了起来。

　　艾惠克没有回答，他只是久久凝视着深邃的夜空繁星，又转头看向那些夜魇冰冷的尸体。

　　“我们得找个地方扎营休息，生火取暖。这里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躺在雪地里我快冻僵了。”

　　艾惠克挣扎着站起身，退后几步去扶几乎耗尽精力的艾泽拉斯。后者倚着手杖踉跄了几步，但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说得对，我们需要休整。”艾泽拉斯答道。尽管他的眼皮沉重地直坠，但他强忍住困倦，费力地施展出探测术。

　　一圈无形的波动以艾泽拉斯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那儿有一个洞窟。”不久，艾泽拉斯指着西北方向说。

　　艾惠克上前搀扶起脱力倒下的老巫妖，顶着呼啸的风雪架住他艰难地向西北行进。

　　约莫行进了两百多米，艾惠克终于找到了洞窟所在。他放下艾泽拉斯，从行囊中拿出被褥铺好，将艾泽拉斯搬到被褥上。又将行囊中路上收集的干木材取出堆成火堆，用打火石点燃，看着燃起的篝火，拿出水袋狂饮一口，在自己的被褥上躺下。

　　在经历了精疲力竭的战斗后，浓重的倦意很快袭来，艾惠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安眠中的艾泽拉斯与艾惠克没有听见，在他们进入深度安眠后，雪山顶峰传来阵阵如同雷电轰鸣的龙吼。那自埃涅拉斯时代就存在于世的古老巨龙张开破败不堪的双翼，在亚卡夏雪山顶峰不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