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人

　　清晨，阳光照耀在阴暗潮湿的洞窟内。此时，艾惠克醒来，发现艾泽拉斯早已经坐在覆雪的岩石上研究着他带来的手稿。这年老的巫妖看起来精神抖擞，全然不似昨夜历经了一场生死之战。

　　洞窟内显然被人收拾了一番，就连火堆的余烬也不曾得见。

　　“早上好，艾惠克，我年轻的勇士。”艾泽拉斯显然时刻保持着警惕，没有因为研究手稿而将它丢在一旁，他敏锐地发现艾惠克已经醒来，微笑着颔首向他致意。

　　“早上好，艾泽拉斯。”艾惠克回答。虽然昨夜已经饮用了不少净水，但他如今仍然感觉口干舌燥，于是他补充说：“水……”。

　　艾泽拉斯收起手稿站了起来，从行囊中将水袋拿出来递给艾惠克。

　　他静静看着艾惠克饮用完水，伸手接过水袋收入行囊。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艾惠克点头示意，起身收拾好被褥准备启程。他和艾泽拉斯走出洞窟，雪山上的积雪映射着灿烂的晨光有些刺眼。

　　“是啊，深入亚卡夏雪山已经第五天了，不知道我那些幸存的族人们过得怎么样了。”艾惠克叹息着说，“我还记得海格兰宏伟的城堡，那钟声洪亮余音悠远的塔楼，以及那终日有飞鸟盘旋在上空的圣殿。如今……”

　　艾泽拉斯上前拍拍艾惠克的左肩，站在他身旁一同注视着晨曦之景。

　　“正因为要阻止新的惨剧发生，我们才踏上了旅程，不是吗?浮士德，他已经被权力和贪婪腐蚀了心智，带领着他的王庭压榨着所有人民。曾经的冰湖镇，大家都安居乐业，渔夫们收获后在酒馆开怀畅饮，如今如你所见，不少人已经被压榨疯了。”

　　“是啊，是啊。”艾惠克呢喃细语，“我必须终结这一切，终结这满是谎言与压迫的统治。你觉得我能做到么?艾泽拉斯。”

　　“你是埃涅拉斯最后的后裔，你必须能。”艾泽拉斯回答。

　　“是啊，我必须做到。”艾惠克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我们该动身了。”

　　年老的巫妖和年轻的恶魔猎人为伴向着亚卡夏雪山顶峰移动，经过长达五天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将要走完旅途的一半。

　　不久，他们踏上了雪山顶峰，几只渡鸦振翅高飞，划过了深邃湛蓝的天空，腐朽之地漆黑的土地在他们脚下清晰可见，这段旅途的终点近在眼前。

　　但他们未能欣喜太久，冰龙震耳欲聋的龙吼响彻云霄，驻留在雪山顶峰枯木上的飞鸟们尽数受惊飞走，艾泽拉斯和艾惠克明白，这就是此行最大的变数，古老而强大的冰龙萨卡斯。

　　那只巨大的冰龙就这么盘踞在下山小径的路口，不受打搅地沉睡着。它浑身覆盖着淡蓝坚冰组成的铠甲，从它的利齿和鼻孔中冒出一阵阵的寒霜。它身边的暴风雪即使在沉睡时也丝毫未减，发出尖锐的呼啸。而令艾惠克和艾泽拉斯惊奇的是，那巨龙的头颅边，站着一个有着一头金黄色长发的年轻人。他的脸色苍白，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双瞳中充满哀伤，从黑袍下露出的惨白右手正轻抚着熟睡巨龙的头颅。

　　“啊，没想到如今的亚卡夏雪山居然也会有访客。”年轻人看见了艾惠克与艾泽拉斯，他先是显露出些许惊讶，随后微笑着致意：“欢迎你们的到来，不过很遗憾我没什么东西能用以招待，毕竟……”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如今已落魄至此，不复往日荣光。”

　　“看来尊驾历经许多磨难，敢问大名?”艾泽拉斯上前躬身行了个礼。这个神秘人即使身处萨卡斯身周呼啸的暴风雪中也巍然不动，丝毫不受影响，艾泽拉斯预估这个人的实力无疑不亚于诸王中的任何一位。

　　“呵，你们可以叫我菲梅。”那人回答说，“你们来亚卡夏雪山所求为何?”

　　“我们想要取道亚卡夏进入腐朽之地。”艾惠克恭敬地上前一步屈身行礼。

　　“你们要进入堕落天使的领地?有趣，自从路西法上天界未归以来，堕落天使一族在凯尔的带领下虽然暂时稳住局面，但我想他们并不欢迎外人。”菲梅微笑起来，回答说。

　　但他的眼神随即被艾惠克斗篷下的流影所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站在艾惠克面前。

　　“这把剑……啊，我见过这把剑，是的，这是……埃涅拉斯亲手锻铸的流影，剑刃两面还刻着常人难以看见的古老夜族铭文。”

　　他掀起了艾惠克的兜帽，以便看清这个人究竟是谁——随后便是一阵欣喜的狂笑，看来查验的结果确实验证了他的猜想。

　　“夜色的竖瞳……你是个恶魔猎人。”他惊喜地说，“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传言中的艾惠克。”

　　“我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出名。”艾惠克有些受宠若惊。

　　“从你得到流影承认的那一刻起，无论此行迎来的是怎样的结果，你都已注定成为传奇的一部分。”菲梅注视着艾惠克回答说，“即使你看起来如此的年轻。”

　　“已经到了醒来的时刻，萨卡斯。我需要你的帮助。”菲梅回过头呼唤着巨龙。

　　熟睡的巨龙睁开了它的双眼，浓重的寒气从那双冰蓝色的竖瞳中逸散，它缓慢地直起身来，庞大的身躯如同巍然耸立的城堡。那层叠的冰甲胜过十层重叠的坚盾，尖牙如同长剑，利爪如同枪戟，宽大的尾巴轻轻一挥，常人就如遭雷击，那遮天蔽日的翅膀稍稍一煽，天地间就飞沙走石，那吐纳着寒霜的呼吸恐怕就足以带来死亡。

　　“哦，我的朋友，伟大的……呃，菲梅，乐意效劳。我能为你做到什么?”那冰龙友善地开口询问，巨口开合间，从嘴角逸散出一大片纯白色的浓烈寒气。

　　“我需要你送我们一程，去阿卡迪亚，不见天日之城，堕落天使的都城。”

　　“你要去阿卡迪亚?可是如今没有路西法的堕落天使一族不可能为你提供帮助。你还未脱离虚弱，贸然离开亚卡夏雪山可不是明智之举，你应该再多修养些时日。”

　　“不，如果让浮士德彻底掌控局面，我们就都完了。”菲梅直视着冰龙的冰蓝双瞳郑重地回答，“我必须乘着反抗他的力量未曾完全减灭之前行动，否则恐怕再无良机。何况，命运让我遇见了他。”他偏过头深深地看了艾惠克一眼，“堕入黑夜者的血必因黑夜所流尽，背弃者的王庭必将毁于猎人。如今黑夜与猎人都已经在此齐聚，那背弃者也已出现——卑鄙的浮士德，该到了实现预言的时候了。”

　　“哦，流影，真是多年未见。如今再见，它仍旧如此的引人注目，即使在那些凡人眼中这不过是把平凡无奇的木剑。”冰龙看见了艾惠克腰剑的黑色木剑，不由得发出惊叹。

　　“上来吧，老朋友，年轻的恶魔猎人，还有……呵，冰湖镇的老巫妖?”冰龙伏下躯体，让三人能给顺着它覆盖着坚冰的宽大翅膀爬上他的脊背。

　　“的确是我，尊敬的冰龙。希望我多年前的举动没有冒犯到你。”艾泽拉斯一边拄着手杖，沿着冰翼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开口回答说。

　　“你偷走了我珍贵的藏品，亚卡夏百年不化的永霜之雪，我可不认为这事能轻易原谅，即使它对我毫无用处。”冰龙有些生气地回答，“但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暂且不追究好了。”

　　待到三人在它脊背上坐稳，萨卡斯展开遮天蔽日的破败双翼，煽动间狂风呼啸，直上高空，向着山下辽阔的腐朽之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