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啼（2）

到了十三日，皇帝的万寿节，理应由如懿主持万寿节大礼，此时对外也只称娴贵妃抱恙，不能出席盛宴。倒成全了玉妍，着一身水红色金银双花翟凤氅衣，陪在皇帝身侧，风光无限。

末了，看着万寿节上热热闹闹，皇帝伴着玉妍笑语如常，庆贵人也叹了一句：“这真真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一场，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鸿雪发髻间的碎玉珠花闪出璀璨的光华烨烨，“真是恭喜嘉贵妃姐姐了，四阿哥的身子看起来好了不少。”

玉妍媚眼一斜，“四阿哥不过是有些胎里弱罢了，长大了自然身子就好了。”

月瓣似乎将要盛开到了极致，淡银色的光辉从云彩后面流泻而下，偶有轻风吹皱了月影，亦吹皱了月下的人的心思。

而没了海兰的相助，如懿在翊坤宫坐困愁城。

斜阳如金，照在那宫苑重重叠叠的琉璃瓦上，流光如火如霞，刺眼夺目。

小磊子：“惢心一被送进慎刑司就开始受刑，嘉贵妃嘱咐了务必要出口供，所以慎刑司上下下手也特别狠。如今……惢心已经去了。”

鸿雪缓缓摇头，那青玉六棱镜面簪上的碎珠攒紫晶璎珞，随着她的动作在日光中闪出星点般的光芒，叹息道：“之前太后还告诫过嘉贵妃此时不能张扬，眼下惢心就死了，怎么看都是屈打成招，惢心又是娴贵妃的心腹，知道了怕是要伤心，嘉贵妃真是和娴贵妃不死不休了。”

小磊子道：“娴贵妃伤心也无用，那四名精奇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娴贵妃，如看管着犯人一般，寸步不肯放松。舒妃倒是帮着说了几句话，不过也没什么用处。”

鸿雪拨了拨耳垂上拇指大的金珠红宝耳坠，海兰和绿筠早早地死了，眼下再也没有一个愿意为她掏心掏肺的海兰帮忙了，如懿的战斗力就不行了。

不过如懿在皇帝心中多少是有几分不同的，李玉借着送去醒酒汤的机会，再度引皇帝念起旧情——青樱花，红荔枝，皇帝驾临翊坤宫时，如懿抓住唯一的机会，洗清了私通的嫌疑，并且查清楚是嘉贵妃有意陷害！

小磊子娓娓道来：“惢心身死，娴贵妃私通一事被就死无对证，可是皇上前去翊坤宫时，娴贵妃却分辨出被视作证物的七宝手串中用的并非西藏盛产的红玉髓，而是玛瑙。安吉波桑大师是密宗法师，断不会以此相赠，所以说娴贵妃与大师私下往来，绝对是旁人诬害。”

白薇咬了咬唇，道：“娴贵妃的嫌疑就这么洗清了？事关皇家威严，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鸿雪的眉头渐渐蹙起，似叠峦山川，曲折难平，“皇上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相信，而是六宫都相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薇不解道：“那嘉贵妃她是怎么回事？”

小磊子悄声道：“宫中嫔妃都出身满蒙汉，通晓佛教常识，断然不会弄错。能弄错的，一定是不懂的外来女子。”小磊子踌躇片刻，搓着手道：“李玉同惢心有几分交情，如今惢心因嘉贵妃而死，得了皇上指令，李玉可不得用了心去查嘛。当下就把贞淑送进慎刑司，告诉慎刑司，对贞淑哪里都能用刑，只不许伤了手，直到她能临摹出和娴贵妃一样的字来。”

月光清朗，照在她洁白盈然的面孔上，如同积了一层碎薄的春雪。鸿雪缓声道：“这还真是女主光环啊……”最后几个字悄不可闻，小磊子没听清，只小心说道：“娘娘，咱们接下来……”

鸿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咱们这时候不能动，不然别说嘉贵妃，连本宫都被牵扯进去！”

小磊子喏喏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