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曲（12）

因为鸿雪的插手，本该在乾隆十三年七月晋乌拉那拉氏如懿为皇贵妃的旨意也没下，只是让娴贵妃摄六宫事；敏妃、嘉妃协理六宫；晋舒嫔叶赫那拉氏意欢为舒妃，令贵人魏嬿婉为令嫔，庆常在陆缨络为庆贵人，婉常在陈婉茵为婉贵人，秀答应为秀常在，还有几位平日里伺候皇帝的官女子，亦进了答应的位分，如揆答应、平答应之流。

而更春风得意的是金玉妍，在七月产下了皇八子，一举成为三子之母，晋封嘉贵妃，当真荣耀无比。所以皇帝欣慰喜悦之余，特地允许玉妍接见了来自李朝的贺使与母家的亲眷，并且大为赏赐，一时间风光无限，炙手可热。反倒是有孕的鸿雪因此落后于人了。

储秀宫内，十二扇阔大屏风上描金漆银，雕花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四周锦笼纱罩泛着金彩珠光，连地下的砖，皆是碧绿暗金的西番莲凿花。

暖阁的榻上斜靠着一个堆纱笼绣的美人儿，脸上的艳光亦是带着珠玉的华彩。她似笑非笑道：“三子之母啊，可见嘉贵妃此时此刻是何等神气了。”

白薇戴着烧蓝银器首饰，替她打着一把玳瑁柄蹙金薄纱扇子，“站的太高也未必是好事。”

阁中景泰蓝大缸中瓮着冰块冒着丝丝的雪白寒气，加之窗上的湘妃竹帘安静地垂落，让的脸便有些光晕模糊，她声音悠悠晃晃道：“也是，左右我只顾好眼下，给永琪添一个弟弟妹妹就是了。”

这些日子养着胎，鸿雪略有些浮动的心思也逐渐平息下来。后位重要吗？重要，也不重要。想想皇帝以后的那些骚操作，鸿雪觉得还是让如懿顶上吧。

自过了七月十五中元节，来自密宗的大法师安吉波桑便领着一众弟子入紫禁城，暂住在雨花阁中修行祝祷，为皇室祈福。

如懿统摄六宫，对此等大事自然不敢怠慢。一来孝贤皇后去世后皇帝郁郁寡欢，少与嫔妃亲近。二则宫中祈福，也可求国家祥和。三则金玉妍所生的八阿哥身体孱弱。

大约是玉妍怀着身孕时为孝贤皇后的丧礼操持劳碌，有许多不可避免的礼仪劳顿，所以八阿哥出生快一个月了，总是多病多痛，连哭声也比同龄的孩子微弱许多。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便似一只养不大的老鼠，一点响动都会惊起他不安的哭声。玉妍格外心疼幼子，日日召了太医贴身守护。

这一日鸿雪从雨花阁回来，她向来是不耐烦这些神神鬼鬼之事，平日里点个卯，到点了准时就走。

鸿雪低头轻嗅时鲜花卉的香气，“那什么檀香、藏香的薰得我脑仁儿疼，也不知道娴贵妃怎么就这么喜欢。”

白薇端上一碗核桃酪，笑道：“说来也怪，娴贵妃与波桑大师素未谋面，却一见如故。时常探讨佛学。”

鸿雪垂眸，抚着榻边一把紫玉多宝如意，慢慢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