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8）

鸿雪问起原因，白薇淡淡说道：“奴婢前头有个哥哥早早没了，现在宫外只余下一个弟弟，奴婢和他也没相处过一天，不敢奢望什么姐弟情深。再说了出了宫嫁了人，还不是一样要伺候公婆，伺候夫君么？奴婢八岁入宫，学的都是伺候人的手艺，奴婢知道主子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点心、茶要几分烫、口味是甜是咸，小半辈子都在宫里了，出去了反倒不习惯。”

鸿雪了然，白薇留下来也好，许多事情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其他人插手，她留下来，对鸿雪也有好处。

竹心出宫，鸿雪身边就空了一个缺儿。白英、白芷是鸿雪指了专门伺候永琪的，于是从二等宫女提了一个白荷，余下的两个改了名字白苏、白苹。

另一边，皇帝因染上了疥疮，让他无暇顾及六宫嫔妃的雨露之情，只避居养心殿中养病。

皇后因着皇帝的冷落，自请为皇帝侍疾，半步不离左右，宫中除了也染上了疥疮病的如懿，其余妃嫔皆是在宝华殿祈福。

纷乱的烟气，宝华殿内本就窒闷，鸿雪坐了一路的辇轿，一直到了储秀宫，才深吸一口气，揉着额头疲惫不堪。

白薇担忧道：“小主不舒服，可要传了太医来看？”

“去吧。”

小磊子去请了太医来，倒也没什么事，开了个平安方就告退了。白荷下去熬药，小磊子带着一脸惶惶之色进来道：“小主，方才奴才去太医院时，正巧碰上了为皇上医治的齐鲁齐太医，一脸的慌张不安，去了慈宁宫。您说，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鸿雪稳稳一笑，睨着他道：“三魂丢了两魄，你是以为皇上有什么不好了？放心吧，皇上好着呢。”

摆手让小磊子下去，白薇替她斟了茶摆上，抿嘴笑道：“齐太医是知道了慧贤皇贵妃临死前狠狠告了他一状，慌着呢。”

四下里静悄悄的，唯有紫檀小几上的博山炉里缓缓吐出袅袅的轻烟如缕，鸿雪轻轻一嗤，漫不经心道：“齐太医久在宫中，左右逢源，就算皇上来日要怪罪他，只会是知道了他也在为太后做事。”

当初太后的端淑公主远嫁，一则是为了朝廷安宁不得不嫁，二则也免不了高斌的极力促成。身为太后，要为朝廷考虑，但身为人母，太后却不能不记得这件事。慧贤皇贵妃的父亲送走了太后的女儿，太后也不容她女儿这般快活。

太后得知慧贤皇贵妃气虚血淤不易有孕，就让齐鲁顺水推舟，告诉皇帝她已不易有孕，若治愈后再生是非。

鸿雪喟叹：“可怜了高氏，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孩子，可这宫里三个权势最大的人都不想让她有。”

皇帝如此一病，皇后便在养心殿的寝殿之旁安住下来。皇后自侍奉皇帝，事必躬亲，衣不解带。

鸿雪了然：“难为皇后的苦心。皇上这一病，倒不能不见她了。”

白薇低眉颔首：“皇后到底是六宫之主。娴贵妃病好了也没能进去看望，舒嫔日夜祈福，又亲手编了福袋，也没能进去一步。”她压低了声音，“又命齐太医准备了坐胎药，日日喝着。”

“其实皇上病着，皇后何必如此着急？”鸿雪轻轻道，“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