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回宫的一路上破晓都沉着气不说话。

纪云禾斜着眼看他，悄悄勾起了唇角，却憋着就是不开口。

……破晓更生气了，心里的火是蹭蹭蹭地往上冒，面上却仍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

到了流云宫，侍从来报路康已经等候多时，纪云禾又派人把他带到书房。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路康此时行了个标准的礼。

“起身吧。”纪云禾绕到书桌后，转身看着面前的两人。

展开宣纸，瑾泉随即格外有眼力见儿地上前磨墨。

“不知二位今日去青楼是有何要事啊？”纪云禾视线并未落在他二人身上，这问话也更像是在质问路康身边还在气闷的某个人。

他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纪云禾想。

想必这几日都泡在青楼了吧？

要不是她今日凑巧碰上了，某个人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呢？

对于他们去的缘由，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纪云禾偏偏就是要说出来，膈应膈应某个人。

路康是什么人啊？每日细小的开支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精明官员，又怎么会听不出纪云禾这话是冲着谁来的呢？

他撞了撞破晓的肩示意开口。

某个人无声地叹了口气，突出了几个关键词，“摄政王，赵尚书…”

纪云禾蘸了墨，落笔在宣纸上不知道写了什么，头也不抬地呛他，“听不懂，说完整。”

破晓：“……”

这下就是明晃晃地针对了。

能和当朝老狐狸摄政王抗衡的长公主殿下，会连这几个关键词都听不懂？

怎么可能呢？？

双方陷入了一种僵持。

倒是路康有些着急了：他还赶着回家呢!

“呃…那要不微臣来说？”

试探着开口。

纪云禾终于抬头，目光看得他发毛，“好啊，那就你来说。”

路康松了口气，还好殿下针对的不是他。

“微臣与破晓这几日时常出入花满楼，殿下也知晓，那是摄政王名下的产业。”

“微臣二人暗中查探才知，赵尚书早已经是摄政王那边的人了，而这花满楼，便是他与摄政王通信的关键环节。”

纪云禾沉默不语，有些心不在焉地在纸上乱写。

“殿下，微臣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您看这天色已晚，咱们……不如明天再好好商讨？”

其实商讨不商讨的都已经没什么了，长公主冰雪聪慧，必定会有应对之法，他们也只需从旁辅佐、听从旨意便好。

“嗯。”

终于，纪云禾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瑾华，送路大人。”

路康如获大赦，“多谢殿下，那微臣先行告退。”

书房里只剩下了纪云禾与破晓二人。

纪云禾难得较劲一回，堵着气不肯开口。

毛笔不停地在洁白的宣纸上写着，破晓仔细看了看，她写的都是同一句话：

“破晓，小人也。”

“……”

他突然觉得此刻的二人有些幼稚。

“殿下，请罚。”

笔尖顿了顿，随即整支毛笔被重重地拍到宣纸上，溅出的墨水晕染，把这一幅字毁了，纪云禾却无心顾及，“要本宫罚你什么？”

破晓缄口不言。

纪云禾看了他一会儿，泄了气。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忍不住扶额，眉头轻蹙，再抬眸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行了，你退下吧!”

她这转变有些明显，破晓心口紧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见她脸色是真的不好。

只好拱手鞠了一礼，退下了。

在他走后，纪云禾垂眸，看向宣纸上写的字。

向来无波的眼底，掀起了涟漪。

向来平静的内心，翻起了巨浪。

纪云禾不傻，相反，她清楚地知道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