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 40

  苍生和爱人。

  若让润玉自己选，他不会怜惜苍生。

  毁天灭地，哪怕同归于尽。

  他自来是这样，一面清正，一面疯魔。

  因此他可以理解彦佑，但这不是同情所以就要放任他的理由。

  毁天灭地也要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要能打败所有捍卫正义的清道夫，届时才能为所欲为。

  “这些记忆。”润玉随手摘了一只。

  他要破除彦佑这些低劣的术法太过简单，以至于彦佑眼中闪着极为愤怒的红光，却不敢伸手阻拦。

  “从哪里来的？”润玉盯着彦佑，“她的魂魄四散，附身于万千凡人之中。你从哪里得来的？”

  彦佑狠狠捏了拳，响起了几次骨骼挤压的声音，“明知故问。”

  “好。天界法度不可废。”润玉轻飘飘道。

  “你要拿我怎么样无所谓。只是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收来了，再弄碎回去毫无意义。你留着吧，让她醒来可以记得我。”彦佑摊手就范。

  成珏在这里，有说不出的压抑感。

  彦佑的示弱看起来是正常的明智之举，却叫她心里不安到了极点。

  “陛下，那就将这些记忆球留着吧。”她只想催着润玉尽快带了彦佑离开这个鬼地方。其余的，等陛下身体恢复再来处理。

  “你不想看看这些记忆究竟是什么吗？”穷奇在他脑子里嗡嗡叫嚷，“你是鲤儿，彦佑也成了鲤儿。你喜欢锦觅，彦佑也喜欢锦觅。他自来是嫉妒你的，你怎么能保证他对你的小珏儿没有心思呢？”

  “这些记忆都是和锦觅有关的吗？未必吧……你的小珏儿这么好，他们也曾在姻缘阁有过相熟的日子，彦佑自来花心，真的没对成珏有过遐想？”穷奇用老成的语气好好“提点”了他一番。

  润玉头痛起来，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眩晕感。他自然知道成珏和彦佑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但他再抬头见彦佑时，却发现彦佑正盯着成珏发呆。

  终是神使鬼差地捏碎了一只记忆珠。那些影像突然散漫开来，铺在云梦泽宫殿的天花上是锦觅，都是锦觅，彦佑带她过大街小巷吃喝玩乐。

  “你有什么可说的？彦佑虽心有不正却不至于如此不堪。”润玉反驳穷奇。

  “障眼法，都是障眼法，你全然看不出来了？”穷奇冷笑。

  那些影响便又尽数变成了成珏和……

  变化成沧九旻的彦佑。

  可恨而可怕。

  润玉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感觉周围一切都变得虚空，偌大荒芜的冰川上只他一人，空空悠悠不知何所去，不知何所往。

  “陛下！”成珏惊慌地看着润玉骤然昏倒，彦佑和锦觅的过往还在天花板上闪走。

  彦佑仿佛失了心智一般狂笑。

  “润玉。天道好轮回，心术不正、杀父篡位，你该死！”

  “你捏碎我的记忆珠的那一刻，旭凤就已经从魔界整兵出发了。何苦呢？你和锦觅已经是过去式了，怎么还见不得别人和她好啊，哈哈哈哈。你不是有你的小珏儿了吗？润玉！”彦佑指着润玉的鼻子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