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 39

  洞庭居处竟缭绕上浓郁黑烟，宫室前寸草不生。往日石台还有水草相依，如今仅剩秃石还有烧焦的痕迹，看上去就像一片废墟，和那年被洗劫过的太湖无异。

  可是，洞庭从未上报异常。彦佑虽与他道不同，但若遭受外敌，无论是作为君臣还是没什么情分的兄弟，他都不会不出手相助。

  “往日没带你来过，那时的洞庭烟波浩渺，水晶宫闪耀夺目。我母亲虽然有些疯癫，却能将它打理得井井有条。”润玉抚过残垣。

  “在这里的记忆有些痛苦。年少被剜鳞拔角。失了记忆再回来，却又成了与娘亲诀别之地。洞庭或许本就该是这样的，残破、黑暗……”

  “陛下。”成珏本就自他的血点化，于此也受极了影响，心中压抑不堪。

  好不容易挨到云梦泽口。

  那里无人值守，连往日成群游觅的会嘲笑润玉的鲤鱼崽也一只不见，虾兵蟹将全都销声匿迹。

  里头传出一声冷笑，“何人来了洞庭？神君正在修炼，不便见客。”

  “回头告诉洞庭君。几万年游手好闲没见他如何修炼，现在怎么这么努力？”润玉压住了心里的怒火，干脆挥了挥手破了大门。

  随后，便被惊了去。

  原本的大殿上挂着几千个红绳系着的小球，像梦珠却比梦珠结实得多，已经凝成了晶石。

  一侧的风铃大肆作响，提醒着主人有了不速之客。

  彦佑额上突现殷红魔纹，穿着一身墨绿长袍从侧厅出来，完全不是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神不善。

  “哼。”润玉轻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么样子？”

  彦佑只道了句，“拜你所赐。”

  成珏只觉得那些珠子有秘密，偷偷用细线缠了一只过来看。左右她与彦佑不熟，攻心之计留给陛下用。

  那珠子里头凝的……竟真是一段段记忆。

  分了两类，一边是挂了小铃铛的，是彦佑自己的记忆。

  另一边数量颇少，珠子也脆弱不堪……

  那是……

  锦觅的记忆。

  这一个大殿，记录的全是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光。

  或快乐，或痛苦，或啼笑皆非。

  真是奇了。成珏嗟叹。

  那么多人爱锦觅，她自己选中的人，如今却为了权势兴风作浪，毫不顾她。

  听闻那魔界的鎏英公主又与旭凤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毕竟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又是势均力敌，又是门当户对。

  “说起来我也谢你。”彦佑终于见到了成珏的小动作，拍落了她释放的细线，“润玉，如果不是你放手，我现在做太多也是徒劳。”

  “嗯。好。”润玉点了点头，“所以你收集这些……”

  “再转几世，她就彻底可以忘记这一切了。但我能带她回来，将我们这些……可怜的，极少的却美好的回忆，送给她。”彦佑低头，“我没有你们兄弟任何一个人优秀，但我也爱她！比你们都爱！如今你们没一个人救她！是我，我踏遍了红尘，引渡了旭凤的血，堕魔续缘寻到了她！”

  润玉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