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 41（天界篇完）

  他的魂魄被侵蚀了一次，刺激之下更难分真伪，头痛欲裂。

  他目光之所及全是成珏与他人笑意嫣嫣，但他耳边还是不断响起成珏的声音。

  “陛下，陛下醒醒。小珏儿在这里，一直在你身边……”

  他知道自己所见非实，心却割裂地痛，坠在深渊里。随后心上灌进了一股澎湃的血液，才暂时缓和下来。

  他看到自己站在忘川，手中执剑刺进了他的爱人。

  那血顺着剑触碰到他的皮肤，方才换得清明几分。

  忘川对岸就是魔界，旭凤让穷奇将他引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躲避锦觅最后下的咒。

  润玉心中大悲过后，已经有万念俱灰之势，残破的身体最后受了成珏的血，再者他已全然不管不顾，穷奇与旭凤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是上神的心死。

  天帝一怒，十方俱灭。

  山河震荡，他不负众生，却叫这些渣滓，叫天下负他。润玉是神，神就该承己悲苦，普度众生，就更该毁天灭地，以表公正。

  穷奇在他沸腾的血液中灼烧，应龙血脉的蓬勃苏醒如同上古那时一样，将它死死压制。

  “你疯了。”穷奇哀嚎，“再灼烧元神，你就彻底寂灭了，没人记得你，没人爱护你！”

  他轻轻拔出成珏胸口的剑，她已经没了生气，却不消散，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

  “或许你醒一醒。小珏儿。你醒一醒……”润玉用灵力抵住了她出血的伤口，“你还在，我知道。”

  润玉的力量已经扩散至忘川外十余里。

  魔界那些兵卒早在威压下丢盔卸甲，或者直接粉碎。

  旭凤自然也不例外。

  润玉又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穷奇说的——

  “她死了，还有何人爱着我？旁人记得我，又有何用？”

  魔界大败。谁也想不到这是天帝一人为之。

  天帝本该就此在忘川边羽化，只是未曾想到上天突然降了一场甘霖。

  许是上古应龙始祖的庇佑，又或是天道为了平衡万物，留了这最后两尾。

  再醒来时，成珏的真身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尾华丽的红鳞应龙。润玉身上的外伤受着雨露洗礼已经大好，持久的折损也恢复大半，这才带着她回了家。

  此后一切顺遂不少，作梗的人，自傲的人，清高的人，每每有不服或捣乱的念头，新天后总是能提前感知到什么，随后往那人脑门上贴一张警示条。

  当然并非恶意管控，只是些颇为好玩的东西。

  锦觅旭凤留了一子名唤“堂樾”，天宫皆劝斩草除根为好，润玉成珏却皆有些犹豫。

  “他倒是本分。”

  “再给一次机会，如能谨小慎微做人，也未必不能活。”成珏思索了半刻。

  “也对，如果他卧薪尝胆一番而后兴风作浪能再颠覆三界，那也是他的本事，是我哪里有所失职。”润玉应道，“没有必要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成珏却打着趣儿叹了两声，“彦佑那些记忆球，我还托人保管着。迟早有一天，你的觅儿回的来。是怕杀了她的孩子，她今生今世都不原谅你吗？”

  “瞎说什么话？”润玉本想敲她一个暴栗，最后却贴着她的额头亲过微润的唇。

  “启禀陛下，上清天冥夜上神历劫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