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脱离掌控

贵族是否投靠了起义军，王女先前的行为是否是真的是在贵族的操纵之下，亦或者只是谎言，这些通通都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王女的一个态度，一个和过去的恶之娘告别的态度罢了。当一向被民众认为不理民生的王女殿下开始担负起她应有的责任时，路西菲尼安的民众出乎意料的对于王女殿下的印象大为改观，不再称呼其为恶之少女，而是真正的把她当成了路西菲尼亚的王女殿下。

更重要的是，莉莉安娜不仅像政治家那样做了秀，还拿出了实际性的好处。先是贵族身上的金银财宝会一分不差的发给参与的人们，这也打消了民众最后的一丝顾虑，为她后面颁布的新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若是原来的那个恶之娘，恐怕将这些民众全部镇压并将一箱箱财宝尽数搬进她那华丽的宫殿才是她会做的事。

相对于作为统治者的信誉，这些财物根本算不了什么。就好像现实世界中的美元，维持其信誉所付出的代价和创造的巨大收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莉莉安娜打出的口号自相矛盾，一边说着为了自由而不受贵族压迫，另一边却又抛出了成为新贵族的大枣，可这便是人性。无论是谁都不想被压迫，莉莉安娜以自己的信誉担保，只要参与城防建设的人便可免受压迫。 而当面临可以成为压迫他人新贵族的巨大诱惑时，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明眼人便可看出，虽然路西菲尼安的这些获得良民证的民众有很大的可能在日后也无法成为被压迫的对象，受到莉莉安娜的庇护，可不要忘记了起义军已经占据了路西菲尼亚的其余地方了。换而言之，以后这些支持起义军的贱民的地位会被无限降低，宽宏大量，仁慈而又伟大的王女殿下自然是不会干涉新贵族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甚至尊贵的王女殿下还可能放下身段跑去和新贵族一起压榨这些贱民。

更重要的是，除了战死沙场的风险，这些为了贪欲向王女卖命的人即便在王女被推翻后也不必担心来自起义军的秋后算账。他们大可以辩称自己是受到恶之娘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这批人的基数之大也不是刚刚完成革命，人心惶惶的起义军可以动得了的。

而对于莉莉安娜来说，这就更是空头支票了。有极大可能被推翻的她现在的信誉可以说几乎是一文不值，而且除了之前贵族的财产外，她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至于真的成功镇压起义军后，身为路西菲尼亚最高贵存在的她完全可以榨取那些胆敢背叛她贱民的一切去填补这些新贵族贪婪的胃口。

莉莉安娜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在现实世界中将尚未上市公司的一部分股权分发给下属，这样下属也有着动力去为了他们的股权从一文不值的废纸变成黄金而努力。一旦上市，莉莉安娜损失的这部分股权也不需要她来承担损失，愚民自然会接盘来填补一切损失。即便不上市，作为拿着股票的员工也仅是失去了一夜暴富的机会，新的老板还得拉下脸来继续给他们发工资。

等到起义被镇压后，莉莉安娜和路西菲尼安的人民都是这场交易的赢家，输家只有那些贵族和起义军辖下的那些平民。

整个路西菲尼安仿佛一台为战争而生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了起来，新政颁布以后，仅过了一天，便可见到成群结队的路西菲尼安人前往森林忙碌的情景，亦或是新兵在城门前挥汗如雨的操练。 恐怕就算阿尔斯一世重回人世也会被他淘气女儿的这一番作为给惊掉下巴。

纵然阿尔斯一世是一代雄主，可方林的计策却是融合了现实世界中许许多多的大政治家，军事家，资本家，君主的智慧结晶。他们中的每个人，或许单独拉出来都要比受到时代局限性的阿尔斯一世要强。

正当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正享用下午茶的莉莉安娜却收到了一个坏消息。镇守在罗拉姆城的守军，虽然早已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只等王女殿下的一道旨意，可却受到了起义军方面以及赶到的愚者一行轮回者的拼死阻拦，最后只有三千溃军逃回了路西菲尼安。

方林安抚了莉莉安娜，并向她保证即便只有这额外的三千兵卒也可守住路西菲尼安。至于那低沉的士气，在方林再三请求之下，千金贵体的莉莉安娜殿下非常不情不愿的将自己享用下午茶的美好时光延后，再次亲自向这些士兵宣布了新颁布的律法。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就连那些温顺的平民也可以为了贵族的身份抛下安稳的生活，更何况天职便是守卫路西菲尼亚，保护王女殿下的军人呢。在加入路西菲尼亚的军队后，他们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后，只为家中的妻儿可以在王女和贵族的压榨下喘得一口气。

如今，新的以军功为衡量标准的爵位系统实施后，除了王女殿下他们谁都不必放在眼里。至于贵族老爷，什么？他们便是贵族老爷，难道正规军抢军功还抢不过平头百姓吗？军人再也不是被人怜悯，不得已才加入的苦差事，而是未来除了王室之外最大的贵族利益团体。

正当改革春风如火如荼地吹遍全路西菲尼安的时候，分处于罗拉姆城和路西菲尼安的两人脸上却出现了相同的忧色。

即便有着协助起义军将原本多达一万五千人的罗拉姆守军击溃，只余下三千名士气涣散的逃兵的辉煌战绩。可愚者在起义军中的声望也仅仅从百夫长提升至了千夫长，算上其余的骨干成员，轮回者方面也一共只有他这么一个千夫长和五个百夫长。余下的全是不入流的十夫长。

可愚者恼怒的地方却不在这里，他只有这些起义军的指挥权，却没有领导权。明面上轮回者能够调动足有一千五百人的起义军来参与到最后对方林或者王女的击杀当中，可这仅仅是明面上的。哪怕升到能够统领万余人的校尉也无法做到真正的调动这些士兵去做炮灰。可以这么说，这些由农民转换而来的士兵只忠于那个将他们洗脑的红发女剑士洁尔美诺。

而且，在起义军中愚者也无法发挥出他在智谋上的优势，起义军的核心决策层一向是被洁尔美诺，约克等身为起义军发起人的剧情人物给牢牢把控。仅仅是千夫长的他连给出自己的意见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这些轮回者仅仅被当成实力强大的侠客，起义军中的高层虽然对他们强大的武力感到震惊，却也时刻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恐怕也只有等王女真的被抓住后洁尔美诺这些剧情人物才会真正的把愚者当成自己的心腹，不过等到那时候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愚者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再次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积累再多的剧情声望也毫无意义可言。

而愚者担心的却不只是这些，他更担心的是路西菲尼安的情况。自己在强势的起义军谋得了一个对于攻破路西菲尼安有利，却无法利用其协助自己击杀方林或者王女的鸡肋军衔。而三天之前就逃入路西菲尼安的方林又在做些什么呢？

起义军的情报网络十分的落后，尤其是路西菲尼安有意封锁信息的前提下，身处罗拉姆数十万大军之中的愚者在心中升起了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

如果说愚者玩的是帝国时代中的剧情模式，在主线任务无法更改的情况下要用有限的兵力去击败敌人。而方林玩的却是一款战略游戏，需要亲自参与政治斗争，为富国强兵未雨绸缪，甚至如何抵御外敌入侵也在他这个权臣的考虑范围之内。

若是知晓了方林的所作所为，恐怕就不是面露忧色而是眼皮直跳了。

可身处皇宫佣人休息处的方林也在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在罗拉姆守军将领莉莉 穆歇率领三千残兵退回路西菲尼亚之后，方林从她口中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在商人阶层加入起义军之前，罗拉姆守军所面临的情况确实和方林所了解到的一样，那便是起义军的数目虽然多达数十万，可除了作为外援的假面军团，起义军本身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高阶兵种。挥舞起木棒，粪叉的农夫面对普通的帝国士兵甚至做不到破防，只能强制性的扣除一点伤害，因此要想杀死占据地利优势的路西菲尼亚士兵只能用人命去填。

可商人阶层的加入就不同了，起义军的物质资源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开始出现了预备役骑士这个兵种。虽然缺乏战斗经验，粗制滥造的武器盔甲很快就会磨损，可却已经产生了质变。这些预备役骑士已经可以破开帝国最低级兵种的防御了，几十点的伤害看似不多。可是量变会引起质变，帝国士兵三千点的血量也不过挨上一百剑便会彻底死亡。

而且预备役骑士也不再是帝国士兵可以凭借着手中锐利的武器能一击秒杀得了了，可能要五六下才能解决。

新增的预备役骑士便是罗拉姆守军开始溃败的根本原因，原本起义军打你一点伤害，你打起义军随随便便秒杀的好事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轮回世界，出现了预备役骑士，那么起义军中的骑士，精锐骑士甚至是能够和路西菲尼亚皇家卫队抗衡的高阶骑士长还会远吗。

愚者和方林二人也再一次的对未来的局势产生了迷茫，他们都有一种这一切已经脱离掌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