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上人

撩开马车上小窗的窗帘，漆黑的天幕下，街道静谧空无一人。轻飘飘的雪花宛若柳絮，随风飘飘荡荡，落到了素白的掌心上。

掌心的温度很快就将雪花融化了。

萧倾颜吹了会儿冷风，才觉得清醒不少，便缩回了手。

“解酒茶。”

眼前伸来一只握着茶杯的手，那手指五指纤长，修剪得整齐的指甲伤有着盈亮的光泽。

她双手接过，握在手心里，垂眸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对年宴上发生的事怎么看？”

刚才年夜宴上几杯薄酒下肚，身体是暖和了很多，她喝酒容易上脸，顶着脸上两团酡红，关于年夜宴后半节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概不清楚。因此，她说的是前半节的事。

马车内另一边端坐的正是萧夜钦，青白色的玉冠束发，菘蓝的锦服外披着石青色的斗篷。他向来很少喝酒，宴席间也只是浅尝辄止，身上的酒气比萧倾颜身上的还淡。但他并非不能喝，而是不可以喝，因此他也就有了不喝酒的习惯。

马车行驶得很慢，他向来心细，知道萧倾颜喝酒多了容易头疼，特意备了醒酒茶在路上给她喝下。

闻言，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摇摇头：“我也很不解，太子何时有了一位‘心上人’，不过，我心里有一个人选。”

萧倾颜笑了，醉眼朦胧地说：“巧了，我也有一个人选。”

对视一眼，两人齐声说。

“孟清蝶。”

“真是奇怪，萧夜宸入京华后，孟清蝶就随之出现，和他形影不离，倾、”说得太习惯，一时还真难改过来，顿了一下，萧夜钦才改口，“昭阳，你觉得孟清蝶此人，有什么不同吗？”

关于孟清蝶的消息，玄苍教的情报网目前能搜索到的极少。这并不正常，即使孟清蝶不在京华城，在瑶城打听到的消息也不该几乎空白。

什么不同吗？萧倾颜回想起孟清蝶的脸，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暖意。大大咧咧的性格，却粗中有细，懂分寸，知进退，应该不会有人讨厌身边有这样一位朋友吧。

但是，萧夜宸与孟清蝶为何会相识呢，难道真像之前猜测的那样？之前在金风玉露楼，她旁观两人相处，虽然之间没说什么话，但相处时的气场，怎么也不像只是因为误会而萍水相逢的人。

萧夜宸离开三年，行踪成谜，现在也只知道他是“十一夜”。但“十一夜”在闯荡江湖的过程究竟做了什么事，他当初又为什么离开朝廷外出“游学”，却还是一头雾水。

如果不是她，那么萧夜宸口中所说的“心上人”又会是谁呢？

一个时辰前，年夜宴上一派祥和，歌舞升平，每年的节目虽然不同，但都寓意着盛世太平，雍容华贵到极致。觥筹交错间，皇室子弟敬酒都过了一轮，皇后忽然招太子上前，提起他的婚事。

“你在外三年，现在可晓得回来了，我和皇上商量过了，今年一定要给你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做太子妃，让你好好收收心。”皇后一派温和，话到此处看了晋帝一眼继续说，“你从小与瑾然一起长大，你觉得她如何？”

晋帝端坐宝座之上，比之皇后慈眉善目的模样，他分外肃穆的面容看起来不会因任何事而动容。

“谢母后关心，表妹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但是，”被皇后招到眼前的萧夜宸抬头谦逊地一笑，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儿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当时几位皇子公主的位置离得近，加上乐声渐息，几乎都能听得清楚，连长公主都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喜欢的人？”皇后眼里含笑，眼角的鱼尾纹都不自觉地显露了出来，“回来这么多天，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萧夜宸回复得滴水不漏：“回来事务繁多，但儿臣已经赠予了她信物。”

“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不带过来看看？”

“她还不知道儿臣的心意，若有好消息，儿臣自会告知，就不劳母后费心了。”萧夜宸像个对心事羞于启齿的年轻人一般笑了笑，话里已经带了点拒绝的意味。

皇后于是没有再多说，只是端庄地笑笑：“你是太子，凡事都应该作为榜样，本宫可想早点抱上孙子。”

“儿臣明白。”

说完，他向晋帝皇后行礼，往后退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