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徵宫之主何时被这样对待过?宫远徵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左脸颊。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瞬息,云为衫已经取下挽发的银簪狠狠刺下。
“砰——”一声脆响,血自她左肩大片大片地淌下,染红一声素色。
一声闷哼,痛觉让她恢复知觉和气力,抬脚就向宫远徵踹去。
宫远徵你懂武?
这强弩之末的挣扎没有多少分量,宫远徵简单后撤就卸去了大半的力量。
但他仍保持着半跪的姿态。
他愤愤抬头。
昏暗的医馆一隅,云为衫按着伤口后退,倚着案几低声喘息。
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是绝境里永不低头的清傲, 是高高在上的蔑然高贵,如同纤尘不染的神女俯瞰她走上歧路的信徒。
云为衫徵公子。这伤,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宫远徵极少觉得无力。
深褐的眼睛波光一点,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与凄哀。
宫远徵为什么兄长可以,宫子羽那个庸才可以,我不可以呢?
宫远徵三年后,我也有资格。
云为衫徵公子,我要的只是执刃夫人的位置。可你不会和宫二先生抢的。
云为衫自顾自一笑,看着宫远徵被这句话钉得动弹不得。
她深吸口气,捡起簪子放回髻上,然后弯下腰凑近宫远徵,任由清雅温柔的兰香包裹他。
牵起了他无措的手,她将之贴在了自己的左肩——这个因他造就、她亲手刺下的伤口。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不再流动,这方天地外的所有规训喧哗都被留驻在四野无声的永眠之地,只有掌心灼烧的触感和温软的触觉,将他牢牢锁在这人间。
宫远徵浑身僵硬住了,窗外急躁的蝉鸣像是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手背和手心的温热触感,仿佛是指尖的流云,虚幻飘渺。
第一次,他在兄长之外的人面前流露出少年人的无措软弱。
云为衫阿徵,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哦。
女子的声音清润柔和,像是匆匆而过的煦煦南风,掩藏着一整个隆冬的寒风烈烈。
云为衫执刃大人马上就要来接我去裁衣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原来,赴约不是因为相信他,只是咬住诱饵。
宫子羽难道比哥哥更可靠吗?
死死抿住下唇瓣,宫远徵仰头看着云为衫,像是满腹想要发泄的质问。
云为衫不再理他,抽身而走,脚踩过地面的血迹。
她先是取了茶水冲洗地面和绣鞋,又随意一松手,放任碎瓷片溅了满地。
宫远徵你—
就在此时,门外适时传来响动声。
路人乙公子、云姑娘,执刃大人来了。
云为衫烦请执刃大人稍候。
看见云为衫撑着煞白的面色面不改色地开口,宫远徵恼怒不甘地起身。
脸上挂着笑,他的语气却变得阴沉无情。
宫远徵姐姐,你猜,宫子羽如果看到我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就算恪守约定娶了你,会真的毫无芥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