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意难忘

这个传说里，没有林见星的存在。

不行！他不甘心。

第一次，他像个浪荡子一样拼了命给江萍灌酒，江萍心里疑惑，不明白他今儿个为何如此反常。但瓦舍的规矩——来者是客，是客人就得小心谨慎伺候着，酒又怎么了，喝多少不是喝？

三壶酒，江萍已经精神恍惚。林见星抱起她回了屋，身后响起一群泼皮起哄的声音。

他此刻没功夫与他们计较，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她有了防备后再想试探，便难上加难。

江萍“林都尉，你——你还不回去么？”

林见星“天色已晚，不回去了，可以吗？”

她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嗯。”

林见星“昊辰是谁？”

江萍“是……是我丈夫——”

林见星“你为何不愿提起他？是不愿想起，还是不敢想起？”

江萍无神的眸中透出一丝茫然和惶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林见星“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亏欠了你，你原谅他、忘记他，可好？”

江萍“不……没有……”

江萍的眼皮几乎抬不起来，几壶酒已经让她神志不清，林见星的声音像是惑人的蛊，一步一步地把她引入深渊。

林见星“忘了他，我会娶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林见星“相信我，我不会像他那样言而无信。”

林见星“我会让你远离人世间所有的痛苦，忘掉所有承受过的苦难。”

林见星“江萍……”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不属于人世。

我真是喝多了，她想。便闭上眼睛假寐。

林见星看她似乎已沉沉睡去，知道必是什么也问不出了，只好作罢。

他替她掖好被角，吹熄了案前的烛火，

林见星“我走了，卿卿。”

行至门外，邹老娘满脸堆笑立刻迎了出来，见他衣衫整肃，面露沉郁之色，担心江萍莫不是又犯了脾气，

林见星“她喝多了，已经睡下，闲杂人等不要去打扰，你叫绮娘来。”

绮娘“林官人，奴在，奴会守着姐姐。”

林见星“多谢。她若有不适，还劳你照料一番。”

绮娘“您不留下吗？”

林见星“我营中尚有事未料理，先回去了。”

林见星再次向绮娘道了谢，方才离去。

邹老娘看他离开的背影，似乎不大像着急回去料理军务的模样。

绮娘“妈妈您放心罢，林官人不会与姐姐置气的，堂下还等您照应，您回去吧！”

林见星踏出瓦舍的大门，心中思绪万千。

夜风寒凉，冷风猝不及防地扑进他的眼，扯动他的睫，他不明白，明明已是暮春，风还是这样冷吗？还是说敦煌的风、边关的风，从来不曾暖过？

那样密密麻麻、躲闪不急的疼痛，如细碎的裂纹，渐渐蔓延开去，从眼底一直到心底。

他下定了决心：既然忘不掉，那就不必忘了，只要多记一个就够了。

黑暗里，江萍睁着眼睛，面上一片冰冰凉凉的水，此刻她清醒的很。

卿卿。

谁在她耳边唤了这一句？是她的幻觉，还是昊辰真的从未远离过？

不，都不是，是林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