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书9

这会儿霍云月没躲开容哲的手，她只是直直的望着容哲，泪止不住得流，眼里满是悲戚。

　　边疆的战火啊，将士们的音讯啊，日内便飞回了京城里。信使连着边疆的寒风和野草一起，把新的战事传回京城。

　　沈雁的婚事一拖再拖，她的未婚夫已经骑马赴边疆。她才不在乎这些，可她没收到皇帝的圣旨，她被困在这京城里头。

　　长乐是在消息刚传到京城的时候就朝边疆赶了，她守在城门下，抚琴战万兵。这事长了翅膀，早早到了京城。

　　等早朝下后，容哲回府上，却见霍云月翻出了她两年前的弓把弄着。容哲愣住，他不觉得霍云月能褪去所有外物，肆无忌惮地去边疆战场。

　　也确实如此。

　　“我该拦雁雁吗？”霍云月沉默一会儿，才出声问向容哲。

　　两年前的三箭之约，今时今日，沈雁一定会再赴。可在相似的情况面前，霍云月依旧没有想清楚她该不该拦。

　　夕阳黄昏，各色的红渲染在天空上，云层厚重，色泽浓厚得不似平常。

　　在海棠树下，霍云月久久伫立，目视沈雁的背影，一如曾经。时隔两年，旧事再逢。霍云月还是没躲过旧事的利刃，她也无法在旧时光里苟且偷生。

　　“该回去了。”

　　这话是容哲说的，他忙完事后来见霍云月，握住了霍云月的手说。霍云月反问：“回哪儿？”

　　“回家。”在所有的挣扎与浮沉中，容哲仍旧在和过去与现在的感情抗争，唯有这话，他说得铿锵有力，“太子府是你的家。”

　　家与国中，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谁也跳脱不出来。是以，容哲能确凿一件事：霍云月是他的太子妃。

　　这点容哲懂得，霍云月自然也是。故而她只能叹气，目光仍旧盯着远方的群山，盯着已经看不见的人影，盯着地平线处。她点了点头，感慨般言：“是啊……”

　　“子睿，雁雁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或许，是她自己选择，在刀枪鲜血中死去。她不愿困在京城里的。”

　　霍云月垂眸，任容哲把她半揽住，她只是想：也许子睿是对的，雁雁去见她想见的人，去干她想干的事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都很好。

　　长乐一月后回京，边疆的战火已然即将褪去，中原还是中原，京城还是容家的京城。她入京时，孤身一人，无人所知。

　　京城门外不远处，她们常去看的那棵海棠的叶早就落完了，只剩下枝干。此时的树下，长桌石凳早已撤去，新有了土堆。土堆前有长枪，弓箭生了锈，安静放在一旁。碑上只有两个字：敬我。

　　长乐抿唇，她把琴放好。江湖上最肆意的长乐公主这时，褪去了成熟和稳重，似乎又回到了娇气的时光。她抚琴，奏一曲，送故人。

　　边疆的战事之所以止得快，太子出策功不可没。长乐都听说了，不过从谋略和对敌国部署的猜测之中，长乐还是能窥测出来霍云月的手笔。

　　该想到的，本该想到的。长乐闭眼，琴声激昂，是行军曲。

　　这一曲，如沈雁所愿，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