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书10

沈雁的墓是霍云月给她安置好的，如沈雁所愿，葬在那棵海棠下，碑上刻两字：敬我。

　　事实上，这次去前，沈雁就给霍云月写好了信。她料得到她会死，也确实，她亲手杀死自己所爱，也死在所爱之人布的局中。

　　原本沈雁想写很多，比如家国，比如自由，比如沙场。可是最终，她只让她俩敬她罢。

　　“这才是雁雁啊。”霍云月收到信的时候，反倒是轻笑出声来了。站在她身侧的容哲不语，却晓得霍云月为何做此评价――本该如此的，沈雁本就是骄傲的人。

　　容哲注意到了，那个时候的霍云月的面上，反而少了忧愁，多了释然。长大了的姑娘抿清茶，弃了箭，岁月使她变得平和起来。

　　真的平和了吗？倒不是吧。容哲望向霍云月，倒想着：只是她将所有情绪都敛去，如沈雁和长乐所愿，求盛世，求家国平安。

　　将士们用鲜血换回来的平安，总归不能让它破灭吧？

　　很多年后，容哲当了皇帝，励精图治，开创盛世时。有人夸他，有人赞他，他却只是想着这句话。

　　将士以身护国，文官建言献策，百姓安分守己。天下是他容家的天下，可正因为有人忠于国，家国在他们心里头至高无上，这天下才会是他们容家的天下。

　　那时候的霍云月也老了，岁月在她身上到底留下的痕迹，皱纹爬上了眼角，终究不复年少。

　　霍云月已经不问容哲爱不爱她了，他俩的感情早就在时光里磨平，相濡以沫，不是爱情。

　　私下独处的时候，她还是品茶，露出淡淡的笑。她对容哲说：“子睿，我爱过你的。”

　　这一生里头，霍云月说她卑劣，但她圆了沈雁的愿，也母仪天下。容哲不负黎明百姓，可他终究没爱过霍云月。

　　长乐当她的长公主，逍遥肆意，游历天下。

　　这样也好，这样也很好。曾经的故事终究成了曾经，没关系的，史书上记下了沈雁的事迹，沈雁也一直活在他们心里头。

　　又逢春日，海棠花又开。

　　容哲死的时候，霍云月多多少少有些料到――操劳国事，他身子终究是垮了。只不过那时，霍云月的意识已经飞回到了白色空间，举国上下地悲戚都与世隔绝，都存在了霍云月面前的书中。

　　［任务结束］

　　电子音响起来后，霍云月慢慢悠悠地闭上眼，草草回忆完这快大半个辈子的光阴后，重新睁开了眼。

　　“我没有完成任务吧？”她说。

　　一如往常般，白色空间里头，桌子、书柜和床一件不拉，安静，也没有生机。

　　没等来回应，霍云月也不恼，她低头翻开手里头的书。书里面记载着容哲的一生，那些文字与故事，帝王的辉煌和成功都被敛去了，唯独他的感情史描写的详细至极。

　　［宿主任务未全部完成，判定失败］

“我所攻略的人，究竟是人，还是被操控一生的角色？”霍云月手放在书页上，缓声问道 连着她心中的疑惑一并说出来，“包括，我进入的那些身体呢？”

　　［请宿主稍作休息，即将开启惩罚世界］

　　不等霍云月问完，先前沉默的电子音已经飞快出声，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