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花会

徐长史笑道：“贵府这位三姑娘的确是位高人。数次救我家世子于危难之中，这是连宁王殿下也知道的事。世子身体已无大碍，所以长公主才命老身今日前来拜谢。还说过几日要请诸位小姐到府上参加端阳花会呢。”又对阿玦笑道：“三姑娘可一定要来。”眼风又溜到琼瑶脸上，“五姑娘也一并来。”这就等于说，这个花会别人犹可，点到名字的两个人，是一定要到场的。顾珍珠听了，甚觉刺心。

几曾何时，她才是那个众星捧月，首屈一指的顾氏千金。谁家的花会，诗会，酒宴都以她的莅临为荣。京城第一才女，样貌，才情，机敏，谁能灭得过她的次序去？就连沈春音都要让她一二。可是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被这位凭空冒出来的三姑娘给掐了尖儿。还值得长公主府派出长史亲自相邀，越想越觉得刺心。待长史一走，便冷笑着说：“倒不知道三妹妹竟是个会巴结逢迎的，入府一个多月竟然结识了长公主的世子。”言下之意竟是说阿玦不安于室，不守闺训。

阿玦却知道是自己替秦镶赠药解毒之事，多半也是骆睿城向长公主提起，才有今日一说。她本是江湖儿女，于礼道并不拘泥。见顾珍珠拈酸吃醋的样儿，只觉得好笑，说：“大姐姐，你若有翻墙入室治病救人的本事，今日长公主也定来邀请你。可惜你只会怀月临风，哼哼唧唧地吟诗作对。只怕要待到花会之时便可大显身手。那时别说是世子，就怕王爷太子也要拜倒在你裙下了。就算四殿下被别人占了先，不是还有其他王孙公子任你挑选么？”

“你！你说什么！”珍珠气白了脸。

“好了！”顾老太太厉声说道，瞅着珍珠没好气地说：“整日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长公主即是叫你们姊妹们都去，就不会厚此薄彼。人家也不肯失了身份！你们还不回去好好准备着！”又看了阿玦一眼，声音不免软和了些：“你还是好好学学规矩礼仪，长公主面前切不可失礼。”

转眼到了花会这日，兴宁长公主府真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京城里达官贵胄竟来了一多半，皆是因为兴宁长公主是陛下亲姊，又圣恩隆厚，所以都来巴结逢迎。当顾府的车马到门前时，徐长史亲自在门口相迎，一路携着阿玦地手款款而行。徐长史是兴宁长公主最信赖之人，众人见此情状，纷纷猜测阿玦是何来历？莫非就是长公主中意的世子人选？只听得人群里有人嗤笑一声，说：“她么，可不就是顾家新认下的那个粗野女子。叫什么阿玦来着？最是泼皮无赖，听说把她们家老夫人的亲信都打了。几个姐妹被她欺压的抬不起头来。连珍珠那样温和的人都说她戾气太重，咱们可不要理她。”

说话的是成国公府的二小姐姬玉娇，平素与珍珠交情极好。徐长史遥遥听见，转过头来，极其严厉地盯着姬玉娇说：“顾三姑娘是长公主极力请来的贵客。姬二小姐若觉得与三姑娘说话有失身份，那就请及早回去。免得惹怒了公主，到时候伤了两家和气。”姬玉娇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说话。阿玦跟在徐长史身边，乖巧得如同一个瓷娃娃，眼神无辜而清透。看得珊瑚不住地暗自点头：她一向机灵。老太太叫她学规矩，她果然做的比众人都好。这只怕谁也不信她是那等粗鲁之人。

兴宁长公主早就坐在莲榻上等着了。身边是惯常服侍的另一长史，附在公主耳边轻声道：“世子已经出了门。”公主面色如常，只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