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姊妹

阿玦的做派没几天便传的沸沸扬扬。顾府上下一时都很怵头这位泼辣的三姑娘。远远见了她，宁可绕道，也不肯与她对上。顾家几个女儿既觉得她可笑又惊叹她的勇气。这其中心里最起波澜的就是顾珊瑚。

这天，珊瑚独自在屋里裁花样子。她的丫鬟珠儿进来道：“兴宁长公主府来人了。老太太叫姑娘们去呢。大姑娘，二姑娘，五姑娘都去了。单等我们姑娘了。”

“三姐姐呢？她去了不曾？”珊瑚问。

“老太太怕她丢人，所以没有叫她。”珠儿一边说一边替她收拾妆容，催道：“姑娘快着些，免得去晚了老太太生气。”

珊瑚想了想，说：“我想先叫着三姐姐一起。”

珠儿一听，忙说：“姑娘千万不要出这个头。老太太听说陈嬷嬷被打，心里十分不受用。把二老爷叫过去好一顿骂。逼着二老爷对三姑娘动家法，二老爷不肯，现在和老太太别扭着呢。姑娘是个没有依靠的人，可不要这时候惹老太太生气。”

一席话说的珊瑚心下暗服。及至到了老太太的萱瑞堂，见珍珠，琳琅，琼瑶都已坐定，上首还坐着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穿金戴银，甚是富贵。忙告了罪依次坐定。老太太笑道：“我这几个孙女都在这里了，都是没规矩的很，叫徐长史笑话了。”那名妇人在诸女脸上一一扫过，在看过琼瑶时，着意盯了两眼，才笑道：“听说府上新认了位三姑娘，不知可来了没有？”

“呃……她是个没什么教养的粗鄙之人，恐冲撞了贵人，还是不见罢。”老太太面露尴尬。

“无碍得。”徐长史笑道，“奴婢这次登府，长公主懿令要将贵府几位姑娘都见一见。这里还有内容，待后分明。请老太太放人出来一见吧。”

珊瑚听说，忙站起来行了一礼，说：“我去叫三姐姐来。”

她一口气走到阿玦住的“秋英院”，院里静悄悄地，只有绿梅一个人守在屋外，见了珊瑚，大为诧异。这还是第一位莅临阿玦住处的姑娘，忙问什么事。珊瑚笑道：“长公主府的长史来了，要见三姐姐。”绿梅忙向屋里看了一眼，小声说：“三姑娘怕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好。姑娘还是先到我屋里坐坐。”珊瑚跺跺脚，说：“我等得，那长史等不得。”说着便要进去拉着阿玦就走。急得绿梅忙拽住她。原来自那日阿玦教训过陈嬷嬷后，红罗与绿梅两个丫头就被震慑住了。知道自己的主子断不是好相与的，不禁比从前恭谨万分，竟是除了阿玦之令别的一概不尊。

红罗在屋里听见了，迎出来笑道：“四姑娘来了，我们姑娘说她已经知道了，这就出来。”

珊瑚猛一听四姑娘，只觉得有些小小的扎心。这时只见阿玦穿一身藕荷色香云纱流仙裙，面容清透莹润，衬着一头乌黑秀发，只插一根银钗，却越发灵秀动人。阿玦看了她一眼，说：“既然那长史等不得，那就走吧。”

“三姐姐。”珊瑚屈了屈膝，赔笑道，“都是长公主府懿令，必要见到三姐姐才肯罢休。”

阿玦哼一声，径自走去。她脚程极快，初时珊瑚快走才能跟上，后头却几乎要小跑才能看得见阿玦身影。等到了萱瑞堂门前，珊瑚已经气喘吁吁了。阿玦回头看看她，出手在她背上抚了抚，微微一笑，说：“对不住，忘了你不擅走路。”

阿玦这一抚之下，珊瑚顿觉呼吸顺畅，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两人进了萱瑞堂，那徐长史一见阿玦，竟先站起来，下位上前对阿玦深深施了一礼，说：“长公主拜谢三姑娘对世子救命之恩。稍后恩赏便至，万望三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阿玦伸手轻轻一托，徐长史就觉得如同一朵云头一般将自己膝头轻轻托起，竟再也拜不下去。因而就势携了阿玦地手，笑盈盈地同归上位。

顾老太太惊疑不定，问：“长史这话从何说来？我这个……这个孙女与世子又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