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海棠

长公主见徐长史引着一个身影窈窕的女子慢慢走来，便知这是爱子的救命恩人。笑容可掬地招招手，说：“顾三姑娘快到这里来。”阿玦便从善如流地站在长公主面前。长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含笑道：“果然是个奇女子。我家镶儿多亏了你赠药。”说完示意侍女端了一个红木漆盘过来。里面是三件金镶碧玺缠丝首饰。阿玦谢过了，便静静站在一旁。彼时又有几位世子妃，一等诰命夫人前来拜谒公主。大家说笑一回，公主笑道：“今日花会，原该让大家好好耍一耍。所以特意请了一班小戏。安排在芳霏胜苑。大家一起去吧。”

于是长公主打头，领着一众夫人姑娘们摇摇曳曳地往芳霏胜苑走去。

珊瑚紧赶了两步挤在阿玦身边说：“三姐姐，这芳霏胜苑是皇上赐给公主娘娘的花园子。里面好多奇花异草。待会儿我领姐姐去看。”

阿玦嘻嘻笑道：“什么样的奇花异草，还有我以前的那个地方的多么？”珊瑚刚想张嘴问那是什么地方，珍珠在她身后冷冷讥讽道：“你们看我家四妹，竟与三妹这么要好了？不知道的竟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珊瑚知道嫡姐素来娇纵，若稍有违拗，过后便总会找补回来。就连梁氏亦是每日指桑骂槐，处处难为。所以这么多年，她总是忍缩退让，只为了让自己和姨娘安然度日。如今珍珠心里早已十分不满，只得回身赔笑道：“大姐姐，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拉住自己，阿玦笑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完径自拉着她往前走，眼见得就要越过长公主去，急得珊瑚将她手死死一攥，急道：“使不得……”

阿玦却将她身子一扯，越性超过了长公主。蹭着长公主身边的一位贵妇的衣裳边儿就过去了，那贵妇是临安世子妃，皱着眉刚要说话，长公主在她手上轻轻一按，笑道：“由着这些丫头们去吧。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天地不顾的？”临安世子妃撇撇嘴，说：“我可没有这姑娘的劲大，刚刚差点被她带倒了。”说罢，捂着嘴儿笑起来。

琼瑶随着琳琅珍珠走在姑娘堆里。从一进公主府，她心里便思绪纷乱，好似一张乱拨的琴弦一刻也停不下来。心想着长公主竟是那么慈祥和蔼的人，又不由地静了静。姑娘中有一广安郡主，位份最高，笑着对众人说：“我最不爱听那些叮叮当当的锣鼓，只觉得吵闹不堪。不如咱们在这园子里四处逛逛。”众女都说好。便三三两两地各自寻了相熟之人，有在凉亭里对诗的，有在藕花池畔用花蕊喂鱼的，亦有去假山上藏迷玩耍的。琼瑶与琳琅被广安郡主邀去“扶意亭”去闲坐。那扶意亭正对一株老梅，此时虽然不是梅花花期，周围却有不少吊钟海棠开的正艳。引得不少闺秀都过去看花，广安郡主遥遥看去，一片嫣红锦瑟，琼瑶站在树下，手里折了一枝海棠，心里想的可全是秦镶，不知他今天会不会来。偏她今天穿一袭素色广袖云纹罗锦衫，一阵微风吹过，落英缤纷中，窈窕独立。喜得广安郡主指着她道：“你们看，这花映着她这身衣裳，倒真应了她的名字。着实好看。”说的众人都笑了。琳琅笑着叫她：“瑶儿还不快来，光知道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