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飞架起二郎腿,手搭着膝盖,仿佛听不见四周手下嬉笑声,静静地注视任宜修,他因胃部受击打止不住干呕,似乎连爬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剩下时不时的轻微抽搐。
“是我赢了,所以让我加入你们吧!”魏佳涨红脸气喘吁吁,双手猛攥栏杆,大声冲着阎飞喊道。
“挺大胆啊?哈哈哈。”
“太搞笑了,欺负一个小孩就想加入我们?”
阎飞活动活动手腕,关节发出弹响,他从木箱上跃下,朝魏佳走去,刚刚还在调笑聒噪的手下们纷纷咽了口水,往后缩了缩,为他让开一条路来。
“枪——”阎飞漠然开口,左手边的部下忙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递了上去,“飞哥,这里……”
他随手取过部下掌心里的黑色手枪,握紧枪柄,食指搭上扳机,“不行哦——”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子弹飞速脱离枪膛,没入魏佳小腿,鲜血顿时从弹孔往外涌出,濡湿牛仔裤。
“啊!!”魏佳脸上挂了一层汗,掌心紧紧捂住受伤的地方,摁紧止血,眼睛赤红,冲阎飞吼,“你他——为……为什么?不是说好的,是我赢了啊!”
“真有趣?”阎飞修长的食指勾住扳机环,随意转着手枪,仿佛把玩着一件没有伤害力的玩具,他视线落在魏佳因疼痛扭曲的脸上,慢慢开口,“我可没有说让你们打架。”
说着打开铁栅栏走了进去,揪住挪动着伤腿往外逃的魏佳衣领,丢垃圾般手臂发力把他丢到一边,又往前迈了几步,足尖踢了踢鼻血流了一脸的任宜修,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蛊惑道:“想活下去吗?喏,用这个射他,我就救你。”
冰冷的枪口让任宜修从疼痛的混乱感中找回一丝清明,阎飞温柔地展开他握紧汗津津的掌心,无所谓地把决定生死的手枪放在他手中,“抓紧咯,最后的机会。”说完摸了摸任宜修的发顶,站起身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
“哇!老大把枪给你了,抓住机会,小孩!”
“小朋友,叔叔的枪也很好好,你要不要来玩玩~”
“怎么不动,吓怂了吗?”
围观的汉子们看着手捧枪的任宜修,你一言我一语,随意搭话。此刻,任宜修什么也听不见,眼中只剩下捧着的黑色手枪,鼻翼间似乎还嗅到其上散发着刚刚射击后的硝烟味,杀了魏佳……就会放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杀人?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想杀他,可是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可爱,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就要服侍叔叔们的夜生活哦~”
“噗,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阎飞抿唇,蹙起眉头,他看得一清二楚,任宜修红肿的眼眶里再一次的蓄满眼泪,过多的泪水滚出,汇聚到下颌处滴落,任宜修双手握住枪柄,拇指颤抖着扣在扳机上,慢慢把枪口对准了他自己。
就在任宜修打算冲自己按下扳机的那一刹那,从旁伸来一只结实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拧,“有点烦了啊。”阎飞用力抓着任宜修几络头发迫使他抬头,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竟然想寻死?最后的机会也放弃了。”
看着目光涣散如木偶般的任宜修,阎飞嫌弃地松开手,转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走到关丧尸的铁门前,“谁让你们太无聊了,我本来不想这样的。”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锁舌咔哒转动,铁门就快要被打开了——
“住手!”任宜修举起手枪对准阎飞后背,他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上抬手臂瞄准阎飞的额头,“你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飞哥!”
“疯了吗?!”
“飞哥,让我做掉他。”
“别管。”阎飞撇嘴,收回扭动钥匙的手,环臂站立在原地,漫不经心地看着任宜修举起的枪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可以把别人的生命当做儿戏,为什么可以无动于衷地做这种残忍的事,任宜修积蓄的悲愤在身体里翻涌澎湃,几次尝试着扣下扳机准备射杀掉眼前的恶魔,杀了他就行了吗?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吗?还有那么多看戏的人,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是无辜的……
任宜修闭上眼,从地上站起身,端枪的手无力垂落。四周围观者一片倒嘘声,阎飞也发出不屑的哼气,众人都认为任宜修除了哭根本做不出什么,果然又一次的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哄笑声里,任宜修猛然睁开眼,唰一下飞速奔至铁门旁,扭动阎飞插在上面的钥匙,眼疾手快换了个方向,拧开右闸门。
从他拿枪瞄准阎飞时,就分神默默观察着将丧尸隔开的闸门结构,往左拧是开左侧闸门也就是他和魏佳这边,往右拧则是开启右侧闸门,即看热闹的人那侧。任宜修心里明白混蛋的不只眼前这个男人,这一群人都应该下地狱,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看丧尸吃人的表演,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好好体会一下。
众人惊呼,提拉装置开启后缓缓上升闸门,已经有丧尸从底下的门缝里往外钻,想再关上是不可能的了,“嘶——小屁孩,手还挺快。”阎飞提脚把任宜修踹开,转身看向如倾巢而出的蚁群般的丧尸,从背后抽出斧头,“这下玩大了,要认真起来了。”
他的手下则乱成一锅粥,不断有人在搏斗中被咬伤,各种残肢和污血四处飞溅,人影摇晃分不清是敌是友。阎飞几步跃出门外一斧子砍断迎面的丧尸脖颈,听到手下提醒回身又一斧子劈开从背后扑来的丧尸脑门,眼睛的余光瞥见任宜修躬身朝远处跑去,不过此刻也无暇顾及其他,阎飞越杀越兴奋,“哈,比想象中还要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