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日光投下的光柱里有尘埃飞舞，顶上的天窗可以窥探一角屋外湛蓝的天空，只是太远而遥不可及。近处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隔开的尸群和任宜修仅有几步之遥，对面则是一群粗犷的壮汉，任宜修太阳穴胀痛除了恐惧之外又莫名有种狂奔后的疲惫感，像破了的皮球，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漏了出去，这个男人是疯了吗？居然把丧尸聚集在一起……

　　阎飞等了少时，见两人都未说话，做出个夸张以至于有点滑稽的伤心表情，勾露齿一笑，“怎么？不喜欢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吗？”

　　魏佳深呼吸手捂胸口，闷声咳了两下，看着四周拼命从窄小栏杆缝隙中往外钻的丧尸，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惨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阎飞抬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眉眼如开刃的刀锋，寒光凛凛，淬满致命的毒药，“我最近很无聊啊，所以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怎么样？”

　　阎飞就像是蛰伏的嗜血猛兽，轻而易举捕获弱小的猎物，却不肯给他们一个了断，饶有兴致地玩弄着利爪下战战兢兢逃窜的弱小生物，似乎比起杀戮更喜欢看他们挣扎求生的模样。

　　任宜修话语噎在喉间，暗暗咬紧磨牙，咬合肌绷紧，不敢抬头看向那个一脸笑意的男人。恶魔……是恶魔！只是因为无聊，就能做出这样的事吗？在他眼里人命只是玩具吗？疯了，真是疯了……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人？是什么意思？”魏佳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青色的经脉从手背上鼓出，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阎飞，沉默许久，从咬合的齿列间挤出几个字。

　　“题目已经给出，至于怎么解答——”阎飞往前走了几步，赤红的发色似消融万物的岩浆灼人眼眸，他视线直逼魏佳，如伊甸园诱惑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意有所指道：“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一时间仓库里除了丧尸无序的叫嚷声，空气凝固住，众人皆不言语，阎飞双手插兜，靠坐在木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囚牢里的两人。魏佳眼中闪过不忍，急促地喘了几下，胸口起伏，像是做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决定，他转过身慢慢走向任宜修。

　　啧，比想象中要快啊，阎飞眸色暗沉下来，扬了扬眉，又将视线转到跪坐地上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任宜修身上，哦，这个小朋友是打算放弃了吗？

　　任宜修的视野里慢慢出现魏佳走来的双腿，他抬头往上，破旧牛仔裤、黑色夹克、魏佳青乌的脸颊，最后是——俯视如看蝼蚁的眼神。任宜修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比覆盖一层笑的阎飞眼中更浓稠的恶意，好像是披着人皮的厉鬼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

　　“魏佳……我们……”任宜修咽下唾液，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的话仿佛斗争开启的信号，还没等他看清魏佳的动作，就被直踹过来的脚踢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唔——”胸前爆开猛烈的剧痛，呼救声被截断在嗓子里，任宜修眼前发黑，呼气吸气都带动着肋骨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他整个人蜷缩成团，抽搐着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喔！这小子够狠，我喜欢。”

　　“先下手为强啊，我赌这小子赢。”

　　“这还用赌吗？地上那个能爬起来都够呛。”

　　阎飞的手下兴致勃勃的围观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三言两语调侃着任宜修不堪一击和魏佳挺有潜力等等，欣赏这一场游戏，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搏命。

　　“任宜修，忍一忍吧，我会很快结束的。”魏佳平静开口，面上神色不复之前的挣扎、煎熬，已然是完成了内心观念的重塑，“别怪我，我只想活下去。”

　　随着他的话落，拳脚如骤雨般密集地落在任宜修身上，栏杆外的尸群是地狱，栏杆内的殴打也是地狱，任宜修眼前发黑，耳朵嗡鸣，浑身只有剧痛，他单手抱头，另手捂着肚子，齿缝间溢出细碎的呻吟，紧闭的眼皮往外滚着泪水，脸上湿漉漉一片。

　　“哇，晕倒了？不起来的话会被打死的。”

　　“哈哈，怎么可以把这么柔弱的人打成这样。”

　　“喂！小子给我留口气，老子可不想玩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