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多年来已过惯了繁忙的日子,今却在一早起来突然变得无事一身轻,他不太能适应这等改变的微愕,站在磨房里再次发起呆。
他还记得,昨儿个夜里将她带回来后,她一夜无语,只是坐在廊上弹琵琶,在他入睡前,他一直聆听那凄恻哀伤、几欲令人落泪的曲子,只是为何一早醒来,他所熟悉的一切就突然变了样?在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巫晴空“若冰。”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那还是找主人来问问好了。
寒若冰“来了!”
充满活力的轻快女声,迅速由远至近传来。
闻言,晴空猛然挑高一眉,有些怀疑地看向身后那个忙着跑来的少女。
寒若冰“早!”
寒若冰在他面前站定后,开开心心的漾出甜笑。
寒若冰“ 有什么事是要我做的吗?”
大巫发誓,这辈子他绝对不曾在一日之内发过这么多次呆,但眼前的情况,实在令他很难克制这种下意识的举动。
他紧紧纠锁著眉心,不解地看着这名与昨夜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少女。此时的她,艳妆不再,蛾眉淡扫;华衣不再,一身简朴如村姑的素裳;瑰艳摄人心魄的媚笑不再,只剩开朗淳仆的模样。
他不禁想确定一下。
大巫晴空“你是……若冰?”
寒若冰“是啊。”
她理所当然地应著,语气中没有半点迟疑。
她没说谎。
大巫相当擅长拆穿他人底细,不得不承认,自她的声音、神情听来、看来,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因此在转瞬间,迷思又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那个昨夜一身红艳、打扮得宛如花魁的女人哪去了?而这个长了同一张脸,可打扮却活脱脱像个良家妇女的女人又是哪来的?
寒若冰很有耐心站在大巫面前等他发呆完毕,在等了许久后,见他始终没有回神,于是她好声好气地问。
寒若冰“你想用早膳了吗?”
寒若冰(你看、你细品、我就不信你还能看出朵花来。)
大巫晴空“你连早饭都替我做好了?”
她也未免勤快得太过头了点。
寒若冰“ 做好了,就放在厅里,但我想可能已经凉了!”
寒若冰“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把它热一热!”
大巫晴空“ 等等,你先别忙。”
大巫赶紧伸手拉住转身又要跑的人儿。
寒若冰“ 好。”
她乖乖站在他面前,一副谨遵圣意的模样。
由于脑中累积的问题实在太多,大巫想了想,只好先捡些简单的来问。
大巫晴空“你为何要帮我做这些?”
他扬手指了指四下她辛勤的战果。
寒若冰“我想尽点心意。”
匀净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腼腆的笑颜。
大巫听得直摇首。
大巫晴空“你是我的客人。”
寒若冰“我只是不想欠你…”
她愈说愈小声,期期艾艾地仰首看着他严肃的神情。
寒若冰“你……不高兴我这么做?”
看她一脸失望又害怕的模样,大巫不想吓到她的忙想解释。
大巫晴空“ 不,我并不是——”
寒若冰“那我以后可以继续做了?”
她当下面色一改,期待又兴奋地冲着他问。
这回马上换他呆住。
大巫晴空“那个……”
大巫晴空(你这么喜欢来我家当女佣?)
寒若冰“不可以吗?”
小媳妇戒慎恐惧的表情,再次委委屈屈的重现在她脸上。
瞧她这副模样,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大巫不想让她想太多,投降的朝她一叹。
大巫晴空“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他真是拿这个可爱又多变的少女没辙。
寒若冰“谢谢!”
转眼间她又快乐得像只小鸟似的。
寒若冰”我这就去替你洗衣裳!”
再次见到寒若冰的笑,大巫有些怔然。
他不明白,如此清纯可人的笑靥,为何他竟会看成昨夜那种倾国倾城的媚笑?而昨夜的情形,却与此刻完全颠倒?难不成他的眼睛真有些问题?
大巫晴空(慢着,她方才是不是还说了些什么?)
还揉着眼的大巫,又再次慢她一步的回过神。
大巫晴空“洗衣裳?”
她一个年轻姑娘家,要洗他这个陌生男子的衣裳?
快步奔往水井处的双脚,在阵阵捣衣声中戛然而止,看着少女拿着他的私人衣物辛勤洗衣,大巫满面尴尬,尤其她不只是将他昨日所穿的衣裳拿出来洗,她还将他家所有的陈年旧衣全都来个大清仓,在水井处堆成一座小山,挽高了两袖,一副准备好好整顿他这个单身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