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年痛失逆鳞，精血去了泰半，于是每日三餐皆是药，”他眼中无恨，放下碗盏，只是清苦清苦的笑：“因由我出，我自然清楚明白，是以并不在意那些痛楚。可一想到每每见我必然伤心流泪的娘亲，我不忍心…”

“要是没有我，娘亲便不会落得那般地步。”

陛下低眉半晌，望向窗外的松竹，取过清茶浅浅啜饮，落寞轻叹：“现在想来，药再苦也会回甘。若还能再选，我绝不会再出湖，做井底之蛙也好，只要不连累娘亲，不连累同族…我只企望苦意来时，那块甜甜的桂花糕。”

一叶竹飘入殿内，轻柔地落于他骨节的指背，薄薄凉凉，不胜苍白。

心底隐隐发疼，我不由握住那膝上无助的手，竟没有预料到的挣脱抵触，或者只是我此前错上加错的推断。

而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手里，吸取我为数不多的温度。

不是梦吧？

他亦有些惊异，惊异之后是淡然，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情绪，甚至有些舒心。

“咳，”我连忙抽手，起身岔开话题：“陛下想吃桂花糕了？邝露这就去做。”

“不是…”

我转头，见他面有赧色，手生硬地收入了袖，期期艾艾地眨巴着眼：“也，也好，你…你去吧。”

一出门就遇到了四处巴望的魇兽，那骨碌骨碌的大眼一瞧到这边，就蹦蹦跳跳地扑到了我身前。

“是小魇兽啊。”

我揉着它雪白的发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舒泰地眯了眯，乱耸的粉鼻可爱至极：“陛下正是伤心，你去哄哄他，好吗？”

“呦呦！”

小兽机灵得很，脑袋一点簌簌摇尾，心有灵犀笑了笑，就脱手颠颠跑走了开，撞得坠帐的珠子泠泠清响，为璇玑宫添了几分活力。

就如锦觅仙上一般。

从前，也是这样，仙上只要一来，仿佛快乐就随之而来，就好像明媚的春日暖阳，带给殿下好多好多的笑，那样好看。

要是仙上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