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岁一礼。
-
这是被雨潮湿的夜晚,伞收拢落了一地的水珠在别墅前的台阶,边伯贤浸湿半个肩膀,搂着林桔进屋。
房间里大家坐在一起,看到夫妻二人都热络地打招呼。
边家的人最狡猾,林桔不喜欢,也不屑加入她们的贵妇行列,把大衣脱下来挂好后说进屋帮帮阿姨。
大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更多的把话题抛向边伯贤。
男人坐的笔直,皆有回应,不过大多都是简单的音节,散漫极了。
林桔推开厨房的窗户,然后帮阿姨切菜,她头发挽起的,脖子修长漂亮,阿姨是边家的新菲佣,不懂以前发生什么,忙称呼着小先生的妻子还夸着好看。
林桔笑,外面都不是好惹的,当初等着看边家的笑话,边伯贤不在时指不定拿这个戳痛过边老头子多少次。
厨房这边炖汤,客厅那边话题也开始走偏。
“怎么没见小南瓜一起来哦?”
“他今天晚上有课。”
提到儿子边伯贤眼神软了软,盯着茶几上的水杯,这算是今晚到场后为数不多的一句完整的回答。
大家就像找到浮木,抓紧着漂上岸。
“今天大年三十都不让孩子休息的呀,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的模样,就是这样管你的。”
说话的是边伯贤二姑,他只是笑,也没多少愉悦的成分。
“他自己要求的,他妈妈和我都没强求。”
众人又是一顿夸赞,边伯贤听得舒心,也多开口说了几句。
“前几天我女儿给我说她在外面碰到小桔了,看起来还是和在边家当大小姐一样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和她好朋友逛街呢……”
边伯贤半天没回应。
“唉,当初你们俩在一起可没把我们吓到哦,你说你们……”
“说什么说?”边老头子喝住,“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媳,都是我边家的孩子,你们说着累吗?我都听累了。”
边伯贤抬头,发现林桔靠在厨房门听着客厅的八卦,手里还拿着几个车厘子,听得津津有味。
他突然感叹,这就是他期盼的高朋满座宣告天下,她听流言蜚语像是听无关痛痒的饭后杂谈,别人被鸡零狗碎权钱名利沾染了一身世俗,她还是那么洒脱勇敢。
大家不再说话,规规矩矩吃饭。
约莫九点,两口子以回家陪孩子为由退席,真正的主角走了,大家明显兴致缺缺。
明明是丰盛的十几口人聚会团年,一点没有一家三口在客厅一个在地毯上玩乐高一个蜷在沙发角落看电视一个在旁边办公惬意温馨。
上车后林桔没主动开口和边伯贤说话,只是靠着窗子给小南瓜打电话 ,语气特别温和。
边伯贤眼角扫了一下女人压不下去的嘴角心里冷哼,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自己媳妇和自己儿子跟跨越时空的恋人一样,你喜欢我我稀罕你。
司机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咳嗽了几下问是否需要放歌。
林桔挂电话,顺势接话说好啊放一下陈奕迅吧。
几首歌完了,外面雨下得愈发大,她自己淋着雨跑出去了边伯贤伞都没来得及撑开,他也不撑了,跟着进屋,湿个半透。
林桔没换下湿衣服,脱了外套替儿子开了空调蹲在床边给他讲故事,然后照例一个晚安吻。
她关好门后往客卧走,结果被人横抱着丢进主卧的床上。
她后脑勺撞在床头,疼得咧嘴,还没来得及骂嘴就被人堵住。
边伯贤早就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暖风开的很足,接吻时他碰到林桔的鼻头,冷得跟块冰似的。
林桔不说话,他知道她在置气什么;他不说话,林桔就知道他气什么。
“我不喜欢,下次别带我一起去了,别留孩子一个人在家。”
简言意骇。
“你不去大家会更过分,小桔,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我只是见不得她们说你半点不好。”
她听得半哭,为了转移注意力,咬上他的喉结。
两个人十指扣的紧紧的,他吻她的小腿,把她弄得哭都是断断续续的。像是一滴又一滴雨进入地面的水洼,连续的阵雨一整夜都在不停的打击原本想要停歇的湖面让它荡起涟漪。
林桔醒过来的时候,昨晚的衣服已经被收好了,她光着身子走进浴室准备洗澡,人看到靠在洗手台上系领带的男人瞬间失语。
以前这个点不都去工作了吗。
男人视线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林桔三步并作两步缩进被窝,被人拉着腿出来,在屁/股上印了一个巴掌红印。
“晚上还来有你好受的。”
林桔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想死,是很强烈的念头,她恨不得现在在被我里憋死自己。
晚上少不了折磨。
小南瓜也没能定时听到妈妈讲的故事。
爸爸满足了,儿子就不平。
小南瓜最近脾气差,跟他爸爸一个德行,边伯贤摸不着头脑,想着儿子就该为父母相亲相爱高兴的手舞足蹈。
父子俩见面跟仇人似的,年都过完了,相处时还一股过年那鞭炮的火药渣子味儿。
林桔去医院检查那天幼稚园打电话说小南瓜不肯跟保姆回去,林桔没办法,拿着血检往学校赶。
小男孩好不委屈,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等爸爸妈妈来,看到林桔哇的一下哭得女人心肝发颤。
“妈妈怎么不爱我啊?”
林桔心都要跟着碎了,“怎么不爱我们乖乖了?”
她把孩子捞进怀里,也不管他鼻涕眼泪弄脏自己新款衣服,只是把头抵在小南瓜头上,贴着他肉嘟嘟的脸,一手拍着背,一手摸着头。
“妈妈最近只和爸爸玩……嗝~睡觉没有亲亲,我去敲门都没人给我开门……呜呜……嗝~”
林桔又是自责又是好笑,松开一只手在包里找湿巾纸,“我们乖乖不是一直要个妹妹吗?”
“乖乖这么听话,爸爸妈妈想给乖乖一个妹妹。”
男孩哭都哭不下去了,一个劲打嗝。
脏兮兮的,林桔帮他擦 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后面站着另一个急匆匆赶来的男人。
“妈妈告诉你哦,今天妈妈来迟了是因为去看医生了,但妈妈不是生病,医生叔叔和妈妈说,妈妈肚子里面,乖乖住的小房子里,又有小朋友来住啦!”
“那不是又多一个和我分妈妈的人?”
边伯贤在后面忍着狂喜内心狂点头。
“是妹妹乖乖就喜欢对吗?”
“是的。”
边伯贤也点头,最好女儿和他的小桔一样漂亮。
“那万一是弟弟呢?”
“我也会尽量不讨厌他的……”男孩忍着眼泪撇嘴,“妈妈多爱我一下就好了。”
林桔哭笑不得,牵着情绪稳定的孩子走,一转身就发现边伯贤,她也不回避,把血检报告递出去。
“我希望是个女儿。”
他说。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你们都该好好爱她。”
林桔笑,他们爷俩真是一个臭脾气,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那天回家后,林桔每天都会守诺给儿子讲故事,也会抽身到书房,在旁边的单人沙发看书,她有时睡过去了,边伯贤就抱着她回屋,动作轻的她一次都没醒来过。
这么乏善可陈的日子,过了十月。
当皱巴巴的小孩哇哇坠地,边伯贤安抚好林桔后在婴儿室前抱着自己儿子笑得像个二十岁喜当爹的愣头青。
“好儿子,你妈给你生了个漂亮妹妹。”
—
后来取名字。
林桔说,叫边穗礼。
秋天的孩子收货的稻穗还要丰富灿烂的爱。
她是以前夫妻俩日得烂了苦了的日子回馈给岁月的赠礼。
穗礼。
一岁一礼。
相爱的人永远充满爱意,礼敬,默契和浪漫。
—穗礼•完-
迟到的新年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