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无舌姑娘

匆忙赶路人遇到暴风雪，整好有机会休息又酸又乏的腿脚，支湃和如霜依偎在一起，慢慢睡去。 暴风雪来的急持续的时间却相当长，漫天飞舞的雪花好似无穷无尽，大半天的时间，外边总算风息雪住，洞前一尺多深的积雪看上去如一层超厚的白绸缎铺满了群山。

天虽然放晴，可天色已晚，一轮圆月慢慢爬上了天空。

如霜拍了拍支湃，二人慢慢走出山洞，厚厚的积雪在月光下分外的光洁，可厚度却已经到了膝盖，一脚下去，靴子里灌进了雪屑，经过体温融化，雪水流到脚底，冰凉刺骨。

支湃知道，暴风雪虽然已经过去，可要想翻越这座山，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绝无可能了。

支湃把绑腿缠绕的更紧了一些，有些无奈地说道：“如霜，让你跟我受罪了。”

如霜没回话。

支湃一抬头，只见如霜紧张的浑身绷直，一眼不眨的盯着雪狼，雪狼站在悬崖边上，仰头看着月亮，伸长了脖子

“嗷呜——” 一声狼嚎在晚间的群山山谷中回荡，分外瘆人。

如霜走到支湃旁边，提醒道：“雪狼在雪天狼性最浓，你再抬头看看月亮。”

支湃抬头一瞧，一轮圆月当头挥洒着冷清的光芒。

如霜继续说道：“大雪天，正月十五，这应该是雪狼兽性爆发的时候，我刚才瞧见，它的眼睛有些泛红。”

支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知道，雪狼之所以又乖又听话，完全是狼族的祭司在遥远的地方在用圆光术观察和安抚，可是现在离北方雪原越来越远，法力控制肯定会减弱。

雪狼嚎叫了几声，扭过身走到了二人面前，支湃也注意到了，它的眼中泛着红光，虽然不是通红，可已经是让人汗毛倒立了。

雪狼龇开獠牙，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支湃苦笑：“这跟哈士奇护食是一个动静，咱俩竟然成了它的夜宵了，估计也就剩一堆骨头。”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雪狼的低吼声慢慢减弱。

如霜小声提醒：“不会的，这是雪原守护神兽，咱俩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支湃攥紧了如霜的手：“我害怕的时候会开玩笑缓解情绪啦！怪不得你叫如霜呢，你可真会雪上加霜。”

如霜脸上很恬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你死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就是有点怕疼。你知道吗，孤零岛的巨龙都害怕这只雪狼，更何况你我了。”

支湃不解：“怎么可能，巨龙能喷火。”

如霜解释道：“它能召唤群狼，它水火不侵，百毒不侵。”

一阵风吹散了乌云，皎洁的月光再次挥洒，雪狼一步一步靠近二人，支湃松开手，双手握住如霜的肩膀：“我会去引开它，它吃了我以后，就不饿了，你赶紧下山。”

如霜问：“你认为我能走出禁区？”

支湃知道，绝无可能，但他毅然决然道：“能让你多活一会儿，我死了也值了。”

支湃扭身扑向雪狼，雪狼后腿蹬雪地扑倒了支湃，忽然，一声吟唱凭空而起，寂静的夜空下，这声音如同安眠曲，祥和、空灵，如同带着檀香燃烧后的细线缥缈升起，雪狼眼中的红色瞬间隐去，它抖了抖身上的雪屑，乖巧地走到如霜身边。

支湃趴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也顾不得多脏了，干脆躺在雪地里看着月亮：“如霜，你早就知道你的吟唱能降服雪狼，却一个劲的渲染雪狼的恐怖，吓得我尿了裤子，对吧？”

如霜满脸都是笑，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搀扶支湃起来：“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罢了。”

支湃没说话。

如霜问：“你还真生气了啊？气量不会这么小吧？”

支湃小声嘀咕：“我气量大，但是，胆子没有气量这么大，我刚才好像真的叽咕出了一点尿。”

如霜捶打支湃：“好啦，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这么一匹狼，个头虽然大一些，但凭什么就是雪域的神兽？”

支湃回道：“因为这个畜生能用它的体温烘干我的裤子？”

如霜踢了踢支湃的脚踝：“月圆之夜，雪狼的体力精力耐力都会暴增，只要安抚得当，它就能成为车气！”

“什么叫车气？”

“你曾经告诉我说，就是不用马拉着就能跑的怪物！”

“那叫汽车！”

“甭管是什么了，快来！”

如霜把箩筐放到支湃怀里，自己拍了拍雪狼的脖子：“趴下吧，我们靠你了！”

如霜和支湃骑上了雪狼，雪狼纵身而起，接连跳跃，如同飞一般的顺着山路直往上冲，狼爪翻起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支湃大呼小叫：“我的个娘啊，这得有五十迈了！”

雪狼奔跑如电，支湃但觉耳旁生风，如霜伏在他的后背问：“按照这个速度，咱们是不是就能飞到月亮上了！”

支湃回道：“傻娘们，七十六万里地，还得达到十一公里每秒的速度才可以，你快别做梦了。”

如霜咯咯直笑：“和你在一起，就跟做梦一样呢。”

雪狼一会儿不停，连夜飞奔，除了半路上抓了一只白马鸡吞下，几乎就没有停歇。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支湃和如霜发现，已经到了山顶了。

下山的速度那就更快了，支湃身子已经冻僵了：“这哪是雪狼啊，这是雪球啊！对吧？如霜，如霜……”

支湃叫停了雪狼，翻身下地，就见如霜紧咬牙关，脸色苍白，一摸额头，滚烫。

支湃大叫不好：“这是沾染风寒了，哎呦，要了亲命了。”

支湃把箩筐里的毯子取出来，给如霜披上，又化了一些雪水给她喂下，可如霜依旧是浑身哆嗦，双目紧闭。

支湃抱起如霜：“如霜啊，在这里耽搁的越久，你的病越重，你在忍一忍，坚持一下。”

支湃把所有东西都给扔掉，再一瞧，箩筐里的信鸽早就冻僵了，支湃干脆也给打开笼子把它扔到了一个岩石缝隙里。

支湃抱着如霜骑上了雪狼，雪狼如百米冲刺一般，向山下冲去。

天光微亮之时，终于到了山脚下，雪狼停住了脚步，支湃急得催促：“怎么不走了，你看远处，那有炊烟，肯定有人，快！”

雪狼依然不动，支湃无奈抱着如霜跳下，支湃毅然决然，决定走过去，雪狼却咬住了他的衣襟。

支湃扭头问：“怎么？你的意思是，那处生火做饭冒炊烟的人家很危险？即便他就是白骨精，我也得过去，要不然，如霜就挺不住了。”

雪狼低头嗅着，慢慢前行，支湃这才明白，又到了雷区了。

支湃跟随雪狼慢慢前行，心急如焚的时候，一秒，好似一个世纪。

终于到了那处炊烟近前——这里有个山洞，洞里有烟囱伸出，里边还有咳嗽的声音，洞外，一个十七八的绿衣服姑娘正在晾晒衣服，支湃远远地喊道：“姑娘，敢问是否可以借壶热水……姑娘……”

那姑娘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一声不回，洞里挑帘出来一个老妪，老太太看样子得有六十多了，她手搭凉棚张望，一眼就看见了支湃，此时，绿衣服姑娘也看到了。二人谁也没吱声，支湃一边走进一边大喊：“老妈妈，我朋友伤寒发烧，能给点热水姜汤喝吗？”

老太太终于回话了：“小子，你身前的那匹狼是怎么回事儿？”

支湃赶紧解释：“它不伤人，我向你保证。”

老太太冲支湃招了招手：“你慢慢走过来，这附近很多的炸雷。”

在雪狼的带领下，支湃终于到了洞前，他吩咐雪狼：“你去抓点兔子野鸡什么的，小心点。”

雪狼扭身走了，老太太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哎呦，老婆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了，可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儿，这是狼还是大狗啊？怎么又能领路，又懂人言呢？”

支湃急死了：“婆婆，您快先救人吧。”

老婆婆把支湃二人迎进了山洞，冲着绿衣姑娘连说带比划：“你，去烧水，多烧点。”

支湃这才知道，绿衣姑娘竟然是聋哑人。

老太太把如霜放到床上，摸着她的额头，又给摸了摸脉：“不碍事的，就是冻着了，一会儿给她炖点鸡汤喝，发发汗，就没事儿了。”

支湃千恩万谢，绿衣姑娘坐上了水，走到支湃跟前，嘴里啊啊的想要说什么，手里一个劲儿的比划，支湃当然是看不懂，老太太给解释：“她想问你，是从哪里来？”

支湃道：“噢噢，我们是从……从那个……雪域冰原来的，因为赶上暴风雪，迷路了。”

老太太给比划着，绿衣姑娘默默点头。

老太太长叹一声：“小子，你见笑了，这孩子命苦，因为辱骂权贵，被刺破了耳朵，割掉了舌头，我看她可怜，把她收留，让她跟我一起住，我俩也有个照应。”

正说着，外边挤进来雪狼，嘴里叼着一只大个的雪兔，进屋放下了兔子，扭身就出去了。

老太太看的稀罕：“这畜生这么懂事儿呢啊，它去逮兔子竟然能不被炸雷所伤，奇怪，真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