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站在门口迎客时，已是一年之后。

　　“欢迎哥哥，哥哥里面请！”我穿着绣萝袄裙，扎着丸子头，涂上腮红，作女孩打扮，念着母亲教的话站在门口迎客。

　　来的人是鸿候府小公子，专爱罗姨这种腰肢纤细，前凸后翘的美人。

　　小公子年芳十六，摸了我的头，不知是喜欢还是顺手，塞给我一两银子。

　　我开心地接过来，笑得不见眼:“谢谢哥哥。”不管客人干什么，笑就对了。

　　“小安子！”一个中年大叔叫住我。

　　我连忙转头，笑道:“王叔您来了，里面请。”

　　自从一个月前，王叔在楼里喝醉酒，这个月三两天便来一趟。

　　王统领率五百将士击退敌方三千将士，护下连云城城内百姓，是现在京城里面的红人。我娘说过，这种人得罪不起。

　　王统领名锦，人到中年依旧神采奕奕，肌肉凝实，身材壮硕。

　　我开开心心把王叔迎进楼内，不同于别人赏钱，每次王叔来都会给我带一些没见过的小东西，虽然赏钱很好，但我更稀罕这些小玩意。

　　王叔把玲珑塔塞进我怀里，顺手抱起我，颠了颠，笑道:“几日不见，小安子是不是长胖了！”

　　我撅嘴否认:“哪有，我是长高了。”言辞恳恳，拿手比了个好长的距离。

　　王叔哈哈大笑:“走，陪叔去楼里待会儿?”

　　虽然不知每晚楼里的姐姐是怎样迎客的，即使我好奇的很，但还是知道，进去了只会妨碍姐姐赚钱。

　　我扭动身体，想下去:“我要赚钱，养娘。”

　　“哈哈，好小子！”王叔高兴得直拍我屁股。

　　大庭广众之下被拍屁股，我内心羞涩，把脑袋扎进他怀里。

　　王叔抱着我进了楼里，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进了娘的房间。

　　“多大了，还要人抱，羞不羞。”娘打趣了我一声，从容的把我接过去。

　　“没，是我非要抱。”王叔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表情带着些许憨厚。

　　“那个……”王叔一时找不到词。

　　我把玲珑塔举给娘看，向娘示意，这是王叔送给我的。

　　“这，不能要。”娘眼神惊讶，飞快的拿走玲珑塔，“乖，这个太贵重了。”

　　我有些不舍，这个塔真的很漂亮，上面镶了几个会发光的珠子，一共七层，每层雕有花纹，每层里还放了不同的小玩意。娘安慰我说:“今年灯节，娘放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点头，娘不轻易许诺，况且我一向听娘的，虽然舍不得，但最后还是放开了。

　　“这，我一个大老爷们拿着成什么样子。”王叔没接，推回去，“再说，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王叔挠挠头，递给我:“来，小安子，拿着。”

　　我望着王叔，正犹豫不决。

　　娘把我扒拉到她身后，淡淡开口:“现在没用，以后就有用了。”

　　我从身后探出头，想着娘这么年轻都有我了，王叔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也有孩子。

　　“给哥哥吧！”我看向他，故作大方。

　　听到我的话后，王叔脸色发青，颓然放下手:“娥娘，你知道我的意思。”

　　娘抿了抿嘴唇，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察觉到气氛不对，隔壁传了咿咿呀呀的声音，想着娘该工作了。

　　“娘，老鸨叫我出去迎客。”我睁眼说瞎话，准备退下。

　　关门的时候，我好奇地偷偷往里瞄了一眼，看见王叔将娘推倒在秀被上，王叔魁梧的身材压在娘身上。

　　王叔打娘，我正要推门去帮娘，老鸨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捂住我的嘴，拉我离开。

　　我在她怀里挣扎，趁着两人不注意偷拿来的玲珑塔掉出怀里，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老鸨看着地上的塔，明显愣住了，捡起，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福娃，福娃，这往后不知是福是祸呀！”

　　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

　　老鸨把塔塞进我怀里，嘱咐我藏好了，我点头，她又安慰我说:“放心，你娘没事，老鸨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我认真思索，放下心。在她脸上亲了亲，满嘴的胭脂味，吐了吐舌头。

　　“小机灵鬼！”老鸨点了点我的鼻子说:“赶紧去迎客，别想着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