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章 演双簧

张良将散落在面前影影绰绰的几缕头发吹向额头，“有些东西戴着戴着就习惯了，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了。”他拿起棉布蘸着卸妆油。

“我看你是入戏太深，忘记了自己还叫‘马继银’！”

马继银依旧慢条斯理地，“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钱亮推门进来，一拍桌子，像棋子重重地砸在棋盘上，“马继银：我敬你还算个角儿，你不要蹬鼻子上脸的，不识时务，这里不是你‘拽文’的地方。下棋你还行，打拳你太嫩！”

看着眼前这个鲁莽小子，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这没点儿耐心，还动不动就发脾气，永远长不大的巨婴——渣男！”

钱亮蹿到他面前，拽住衣领，几乎要他拎起来，“马贼准：这不是马市街！撒野也得换个地方！”

马贼准被勒得咳嗽了几声，还是那副德性，“我自己都没捋清呢，怎么能说明白？”

钱亮扭头看了看墙上的警示牌“文明执法”，将他重重地推到在椅子上，转身落座，平复了下焦躁不安地情绪，“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捋不清是吧？我来帮你捋！”

“快说，为什么杀死自己的老婆！”

马贼准捋着脖子，“你这是要帮我捋清楚吗？不如干脆直接判我个死刑了！”

钱亮：“秦巧儿死的时候你在哪？”

“你这呱拉的，我若是在现场还能见死不救吗？”

孙波这个暴脾气实在憋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蹿出去想给他来了痛快的右勾拳，拳风未到，他就一下从椅子上弹射起飞了。

马贼准干脆坐在地上，活像个“碰瓷”的鼻祖，龇牙咧嘴、呼天抢地、哭爹喊娘，“哎吆，警察打人了！没王法啦！日本人打中国人啦！日本鬼子打中国人啦！”

钱亮走过去，拽着他的头发把他请到椅子上，“马贼！你信不？我把你的马鬃一根根薅掉做个毛笔！”

马贼托着腮帮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杀人，不就是日本人吗？”

“马贼！打太极你行，打拳你瓤得很！”说着又攥紧了拳头。

孙波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去食堂拿把辣椒面，这个或许对他的症！”

马贼准急了，“你们要‘文明执法’——你们这是土匪、逼供！”

“好！辣椒面里再加些文元堂和决明子，够文明了吧！再兑些老陈醋，酸辣！免得呛死在这就不好解释了！”

钱亮左手拎着一把天子剑和档案袋，右手握着一瓶辣椒面，“头儿：上次一勺子就招了，看看这厮能坚持多久！”

马贼准瞥了一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问吧！”

“这剑上怎么有你的指纹？”

“我承认，我拿过这把剑，我们家的剑就像筷子一样多。再说了，上面不光是我的指纹吧？”

“说得好！除了你的指纹还有秦巧儿的，还有马王爷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家人吃饭，添把筷子不也正常吗？再说了，秦巧儿饰演虞姬，由剧组组长矫正下姿势、纠正些动作不也正常吗？”他一拍大腿，“难道是他杀了她？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她呢？”

“问的好，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他为什么要杀秦巧儿？”

孙波扭脸瞅了瞅钱亮，递了个眼色，“唉，不知道有什么秘密，非要杀人灭口呢？”

钱亮添油加醋地说：“这也死得太惨了！看现场像是先奸后杀！”

孙波继续追问，“何以见得？”

钱亮煽风点火，“那衣服上的味儿跟床上的味儿都一样，冲得很——玻璃罐子里也是那个味，错不了！真是禽兽不如啊！”

孙波：“真的是令人发指啊！这三条命案三种死法：一个刎颈自杀了；一个背后被捅死了；这秦巧儿到底是自杀还是奸杀，谁能说得清呢？我们拭目以待吧。”

钱亮：“如果是霸王硬上弓呢？这要传出去马家可完蛋了！”

孙波：“唉，这乌龙球踢的，这绿帽子戴得……”

被冷落在一旁的马贼准看着两人的双簧，竟一口鲜血呛出来，昏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