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间无数 第三章惊蛰

　　徐州，曹氏的轰然倒塌令百姓雀跃，唐瑛力抗曹氏也是受了不轻的伤，这也在陛下意料之中，柳大少爷拿出圣旨还没等他宣旨，从惊喜之中回过神儿的百姓议论纷纷，皆言陛下对曹氏过于仁慈，众人皆知造反乃诛九族之重罪，亦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世家子弟道：“陛下对曹氏是不是过于仁慈，此时不斩草除根就不怕曹氏东山再起吗？”唐瑛也惊讶于陛下对曹氏的处理，不知是谁给陛下的自信令陛下只处置曹丕一人，不过想到那句自请废后，唐瑛反应了过来原来陛下直到费了曹节还在利用她牵制曹氏，陛下料定有曹节的家住身份在曹氏不会再与汉室唱反调，加之处置曹丕也给了曹氏一个警告，陛下这么做也算是给足了曹氏面子。柳大少爷严肃道：“六年来王妃为朕劳心为徐州费力，朕知此次王妃一人独对曹氏叛贼之不易，特赐王妃上好药材以滋补，待王妃调理好身体便返回许都，到时朕还重重有赏。”唐瑛前一秒刚刚谢完恩，她安排在许都的人已经风尘仆仆的回来，恭敬道：“禀王妃，陛下已然拿下曹丕……”唐瑛打断道：“说点儿我不知道的。”那人继续道：“陛下为先帝正名，平反了当年伏氏之事并册封伏大夫为镇国大将军，彼时陛下将厚葬镇国大将军并携皇后亲自为其拂灵，众臣皆言后位不可空悬让陛下早日立后。”百姓们听傻了，就连唐瑛和伏寿也听的一愣一愣的，只有冷寿光觉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冷寿光轻声道：“陛下看来是要以曹丕之血祭镇国大将军。”当年伏氏之事不少百姓也有所耳闻，他们觉得再怎么说伏氏也是为陛下牺牲，如今也算得到了应得补偿吧。唐瑛强撑着受伤的身体道：“今天大家也受到了惊吓，都散了吧。”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百姓已然尽数散去，唐瑛也被丫鬟扶着回了徐州府，陛下的人也压着曹丕的人速速启程回许都。伏寿回到自己的住处，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的动作如此之快，曹丕才刚被擒陛下就昭告天下了，她取出当日陛下留于自己‘棺椁’之中的凤佩，又找出当日生下英儿时陛下就给自己的龙佩，龙凤呈祥四个字萦绕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而柳大少爷不知何时已经跟来了，奉上一封御笔以后便匆忙离开了，伏寿打开御笔上着一首当年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伏寿冰雪聪明自然是在看到的那一刻便以知晓个中深意，翻出针线欲绣上一幅龙凤呈祥。

　　一个月以后册后大典如期举行，晨起霜儿为伏寿梳妆时，伏寿真可谓是惊喜连连，反而是霜儿各种抱怨不断，为她佩戴钗饰时霜儿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陛下真的是一切从简，就连这钗都是翻新的。”伏寿道：“奢简都是陛下的一片心意，霜儿你不该多言。”衣服送来了，揭开盖衣服的布伏寿的眼角不禁泛起阵阵酸涩，一见大红嫁衣映入眼帘，她没多说什么示意霜儿为自己更衣，一切准备就绪她在霜儿的搀扶下踏上了辇轿。城中的百姓都在好奇今日到底是谁家公子娶妻，而这一切被在人群中的曹节尽收眼底，曹节眼角噙着泪这些每个女孩都梦寐以求的，但在皇家实现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可是因为对象是她，陛下怕是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吧。辇轿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宫门之前，霜儿将伏寿扶下辇轿，她的手突然被宽厚的大掌握住，那温暖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是她的陛下她的夫君，便任由他牵着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正殿，便顺势跪下，她以为会听到封后圣旨，太监却朗声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之后太监打开册后诏书，看到内容后却噤了声，众臣见太监噤了声骚动起来，孔少府道：“立后是关乎国运之要事，还请陛下慎重行事，莫要留下诸多流言蜚语。”刘平只是冷言道：“皇帝立后是国事，公子娶妻却是家事，即便公子贵为帝王也不过如此，少府大人似乎忘了，曹丕还被朕扣在天牢。”陛下一提到曹丕众臣便没了脾气，他们知道再多言阻止曹丕就死不了，刘平知道太监说不出圣旨上的那些话，便清清嗓子道：“如果不是你，所有人也只是将就。”太监朗声道：“步入洞房”众臣也知此时该如何，便纷纷退去。

　　第二日，伏寿醒来时刘平已经去上朝了，看到凤袍以及干净的里衣她心中一暖，命丫鬟为自己更衣，宫中的规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今日是众妃嫔拜见皇后的日子，这规矩可不能坏了，梳洗完毕各宫的妃嫔也来了。入殿以后依礼拜见，众妃嫔抬起头的一瞬间郑贵人惊呼出声，一旁的丫鬟提醒道：“贵人，娘娘面前不得失礼。”郑贵人怎会不记得当年在徐州那个抚琴之人还有那个懂事的孩子，可她始终无法将他们与陛下联系在一起，伏寿连忙阻止道：“霜儿不得无礼，本宫与郑贵人再怎么说也算是故人。”这一句故人吓到了其他妃嫔，一妃嫔道：“娘娘，郑氏已经不是贵人了，陛下一个月前刚刚降了她的位分。”郑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就连伏寿也愣了陛下居然没有升她的位分反而降了她的位分，郑夫人刚欲说些什么，冷寿光在殿外道：“娘娘，曹小姐有要事求见。”曹节入殿看到殿内的陈设心里又是一疼，伏寿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也为后多年可是眼中的那份澄澈却没有改变，她示意丫鬟拿出锦盒，说道：“皇后娘娘，有些东西民女也该物归原主了。”命丫鬟打开锦盒盒中的那只碧钏依旧闪闪发光，曹节此时声音已经在颤抖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道：“这是这么多年我和陛下之间唯一的秘密，可这个秘密却与我无关。”此时刘平下朝来到椒房殿，意想不到的是椒房殿竟会如此热闹，看到案上盒中的碧钏，他本想责备曹节几句却见伏寿正盯着自己等自己的解释，他便缓声将当年的往事娓娓道来，故事讲完他问曹节：“曹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朕当年在四公子婚礼上对你说过的话，朕金口玉言不会骗你的。”曹节怎会忘记那毫不迟疑的拒绝，此时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她强装镇定道：“陛下的话民女记得，当年陛下已经明确的告诉过民女陛下心中只有皇后一人，民女嫁给陛下也只会是委屈了自己，陛下放心日后民女不会再委屈自己了。”曹节说完这番话行礼离开了椒房殿，而此御书房的奴才在门外道：“陛下，少府和王妃已在御书房静候多时，还请陛下速速移驾。”刘平和伏寿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匆匆离开处理国事去了，刚才的那一幕是那么劲爆，一美人立马恭维道：“陛下对娘娘可谓是情深义重啊，有的人就算在日日御书房伺候笔墨又如何？”郑夫人道：“伉俪情深终究抵不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也不是娘娘能手揽前庭后宫的理由。”慕容夫人连忙道：“姐妹们似乎忘了陛下曾在曹公灵位前起的誓：朕的皇后仅一人耳。如今……”郑夫人见没人阻止自己愈发肆无忌惮道：“当日众臣逼迫陛下亲征，跪宫力求随驾的不是娘娘吧，当年姐妹们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求陛下召回王妃，最终还是未得应允，陛下最后只身赴战场娘娘回来后想必没有问过半句吧。”伏寿听得心疼的不得了，这些年果然还是自己绊住了他，她还是严厉道：“都抱怨的差不多了吧，本宫当年的确是手揽前庭后宫，可那也是陛下皇恩浩荡信任本宫这个皇后，郑夫人当日本宫在徐州见到你是就对王妃说过你可凭你这副眉眼扶摇直上，没想到如今再见你却连贵人都没得做了，你是否想过这背后的原因，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说的为好，不然哪天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扫了一眼已经跪倒的众妃嫔，继续道：“本宫知道陛下为立本宫为后做了不少，日后本宫不想在后宫听到关于陛下半句流言蜚语，否则不用本宫多说你们的后果吧，后宫之中一向都是祸从口出都好自为之吧。”郑夫人怯怯的抬头看了看皇后娘娘，整颗心瞬间就碎了一地，原来自己的宠爱都是拜娘娘所赐，若没有这与娘娘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陛下怕是早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