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陛下，八方天将已整戈待发，只要陛下令下就可旌旗齐发。”

“陛下，下界水族也已整肃完毕，随时可以配合人类修士戒备封锁下界防线”

六界形势一触即发，天魔两界早已成剑拔弩张之势。润玉甫一恢复就在七政殿召集重臣议事。

随着众将领一一汇报战前部署，润玉时不时颔首以示满意。最后他看向也骊，这位龙族目前辈分地位最高的骊龙也向他点了点头。他满意的移开眼神，看向满堂踌躇满志的天界将领，沉声开口：“三日后，陈兵忘川。本座要这一战之后，六界上下，惟天命是从！”

“愿为陛下披荆斩棘，一统六界！”殿下众将单膝跪地，击胸宣誓。

邝露见众人都退下后，端着一碗药茶走到润玉案前，“陛下，这是老君新配的药茶。”

“放下吧”润玉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闻着飘到鼻尖的药味，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邝露，集贤殿那边天规律例修订得如何了？”

“陛下，律法修订已近尾声。只是因近来天魔形势有变，魔界和冥界的使者心态不稳，略有些浮躁，导致有关冥魔两族的法案条例进度迟缓了下来。另外”前面说道冥魔两界修法不顺时尚还不以为意，胸有成竹的上元仙子此刻却为难地蹙起了眉，“因日月五星轨迹偏移，历法校订迟迟不能绳准。本来四季轮换，花木生发，司风布雨，星象变更之事都系诸仙神依旧历或经验而定。但如今天界法度严整，事事都有条例可依循，与此相关的神官们或有催促与抱怨之辞。”

“你先盯着天规修订校准，务必要在战后使之能通行六界”润玉端起碗用调羹舀着茶汤，深浓的色泽映进他的眼里，使得瞳孔里的漩涡越发的深邃，“历法之事，我自有打算。你安抚好那些神倌，让他们之前怎么做的，之后也怎么做。只要保证下界气候不出动荡，本座也不会对此妄加苛责惩罚”

他又放下了碗，对着邝露摆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邝露屈膝行了礼，看着案上的玉碗还是忍不住嘱咐：“陛下记得喝药。”说完便俯身退出，走出玉槛还不忘合上殿门。

“四极将倾，复归混沌么？”宫殿深处的天帝喃喃自语，看了眼书案上的药茶，终于皱眉端起碗一饮而尽。

“二哥，你就这样直接告诉陛下四极天柱的事会不会不太好？”蜃看着兄长悠闲享乐的模样忍不住道：“陛下还是个孩子呢，一下知道自己可能肩负救世的重责会不会压力太大啊？”

潜渊阁是新修建的龙族在天界的府邸，占地比拟当年的栖梧宫，虽不像栖梧宫那么金碧辉煌，却是瑞气千条，仙泽郁盛。内里楼阁盘龙首，湖泊歇亭台，端的奇巧而不输大气。

水泽氤氲，十顷碧波中水榭亭台错落。

碧瓦玉柱的水榭中，也骊撑着头侧躺在玉塌上，微盍双目倾听着附近凉亭里天宫乐官的弹奏。本来是赏心乐事，仙家雅趣，偏偏他的这个弟弟不太有眼色，生生过来扰了他的兴致。但他向来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他挥挥手示意乐官退下，准备耐心应对这个看似老成实则聒噪的弟弟。

“你不要小看了这位陛下，他虽年纪还小，心智怕是远胜于你”他在蜃不服气的眼神中起身拂袖显化出一套茶具，倒了两杯茶后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才道：“他能篡位自立，从不受重视的天界大殿到如今六界拜服的天帝陛下，足可见其心胸才智。据说他从前曾司掌星辰，恐怕他早已看出了什么，不然不会想到要令四极归位，四极缺位太久，上清天的那些尊神可不会提醒他做这种”徒劳”之事。我现在不过是向他点明厉害，让他早有准备，不然到了无可挽回之际，直接逼他以身相殉么？”

“二哥，你说前几任的天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闲置青龙，豢养朱雀，白虎和玄武干脆不知所踪！”蜃很是愤愤，“天之四灵是叫着玩的吗？这千万年之后的天界是只修灵力把脑子给修糊了吧！一个个学着凡人只知道争夺权位，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天是被女娲娘娘修补过的吗？女娲娘娘都化道了，还真以为那四根鳖足能长长久久的撑下去啊！”

也骊端起茶杯递到他手里，蜃接过猛灌一口，只听他哥道：“当年女娲补天，诸圣遁世，留言集齐天之四灵，以四方生机化衍元始天柱，我族接过天位后兢兢业业千余年才集齐四灵。可这些记载年代久远，若不是被封印前拓印了族中典籍，吾等又被幽闭于归墟仙山千万年，不然这些故纸堆中的旧事又怎会被烂熟于心。外界天地广阔浩瀚，世事繁华多变，哪怕再是重要，关乎天地存亡，年复一年的流传变更，也总会不被相信或是干脆被遗忘。”

“可这些记载也不独我们龙族有啊，上清天的那些尊神不也清楚的很吗？说什么顺应天命，可天柱都被祸害了还袖手旁观！明明知道应龙降世必有其责，不想着扶助一二反而眼睁睁看着小润玉被摧残成了那副样子。”蜃越说越气，想起前几日去查看的四极之处的景况狠狠皱了眉，“如今四极之处元气湮灭，混沌已现，便是找回了四象也没法直接归位。传说中应龙有辟混沌，分阴阳之能，可润玉这个年纪，之前又一直真身不全，伤痕累累，他怕是连自身血脉威能都没弄清楚吧！若是早早能好好的培养修炼，说不定现在还有点盼头，可如今这个样子，上清天的那些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打好了让他用真身去填的算盘？”

“上清天不会允许一条有私情的应龙成长起来”也骊的表情平静得无波无澜，可他手中的茶盏直接化为齑粉，“无论无何，润玉是大哥这一脉仅剩的真龙后裔，我们总要想办法保全他的”

“可指望一条小龙崽太上忘情，上清天的那群人是疯了吧？”蜃瞪着眼睛很是惊讶不解。

也骊不想看找错重点的弟弟，他抖了抖手，清理干净手上的粉末，嘴唇微动轻声道：“天之元气”

“什么？”蜃不明所以。

“天之元气”也骊重复，他加重了语气：“天之元气是传说中上古应龙庚辰的法宝，却无人曾见过，也不见记载它的来历与功用，或许就与辟混沌，分阴阳，再生元气有关。”

“那我去找”蜃兴奋地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能找到就好了”也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扶额，眯起眼睛晦涩地叹一口气：“可上古既难见，今世又怎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