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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医者仁心

天官之辞君行

当阳光再次照在身上的时候,琉月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又硬又冷的床板睡得她浑身难受,几乎起不来身。

  

  “来人…”话刚说出口,她就猛然清醒,她再也不是尊贵的郡主了,仙乐也已经亡国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咚咚咚…”

  

  这一大早的,会是谁呢?琉月疑问道:“谁在外边”

  一个轻轻的声音传了过来:“郡主,我是慕情。”

  

  他怎么来了?

  

  琉月披上外衣打开了门,看他站在门外,脚边还放着一桶水。

  

  “刚刚听到郡主叫人,我刚好在附近,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他袖子挽了上去,小臂上优美的肌肉线条与他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颇为好看。

  

  “啊…没事,就是平常叫顺口了,一时没缓过神来,实在抱歉,害你白跑一趟了。”琉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慕情也轻笑一声言道:“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不用客气。这桶水是给郡主洗漱用的,我和风信带回了吃食,一会郡主便早些去用膳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琉月有些懵懵的点点头,对他道了谢,慕情对她微微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琉月看着桶里还泛着涟漪的水,嘴角不觉上扬,这家伙还蛮贴心的嘛。等她收拾完之后,才知道谢怜一行人已经搬出去了,整个庙里只剩她和国王王后三人,国王伤心亡了仙乐,呆在屋里不肯见人,王后也陪在哪里,她一个人闲的无聊便坐在太子殿破碎的神像前发呆。

  

  天定的命数不可随意更改,仙乐的气数已尽,凭她一介凡夫俗子自是无法改变,她能做的不过就是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尽可能帮他度过难关。

  

  她们撤的急,没来得及带什么钱财,相信几个人身上值钱的东西也撑不过几个月。然而,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她得想个生财之道。

  

  有了!

  

  树林中,一个身影所过之处野果野菜之类的东西皆被洗劫一空。那个身影停了下来,她猛然一铲子下去,吓得树上的老鸦骂骂咧咧的飞远了。

  

  琉月看着挖出来的药材很是开心,如果把这些药卖了的话也是一笔小钱呢!有了动力,琉月在山上几乎转到太阳下山,当她回到山下的时候,见谢怜他们也在这里。

  

  

  “殿下,你们可有找到住的地方?”琉月把这一天的成果卸了下来,洗了洗手。谢怜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那,身后的风信慕情表情也不是很好,见她来了才勉强扯出个笑容:“找到了,在一个山洞里。”

  

  “怎么了?”

  

  风信刚要张口,却被谢怜截去话头:“没什么,遇上了一些小事情,大家都有些累了而已。”

  

  慕情在后边哼了一声,情绪不明。琉月也没多想,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谢怜顺手递给她一杯茶,她笑着接过:“谢谢”

  

  谢怜盯着她白皙的指节上泛红的刮痕,问道:“你这是…去山上了?”

  

  “嗯”琉月渴极了,自己又添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今日我突发奇想,我们此行并未带什么财产,今后这钱总会有花完的一天。我看着此处山灵水秀之地,山间应有许多药草,可以拿到山下换些铜钱,便上去试了试,所幸今日收成不错。”

  

  琉月说的风轻云淡的,但谢怜心里听的却很不是滋味。自从那次永安难民涌入皇城以来,琉月实在是帮了他太多了,人面疫爆发的时候她更是几乎住在了那片隔离区,到后来双方交战之时也是永远冲在前面。是他无能,没能打赢那场仗,连累了表妹和他们一起四处颠沛流离。如今更是为了一点点的银钱,一向喜爱干净的琉月竟是蓬头垢面、浑身占满泥土,一双白皙的双手遍布刮痕。

  

  琉月见他半天无话悄悄的抬起了头,见到谢怜眼中内疚的神色,笑着说:“饿了吧?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我在山上挖了些野菜,一会让你们尝尝鲜。”

  

  

  琉月回屋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去了厨房,忙活了一小会就见慕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慕情,你怎么来了?”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琉月心想,这菜刚洗好,人先寻来了,莫不是饿了?她说:“你要是饿了的话,那边有洗好的野果,可以先吃一点。”

  

  “还好…我来帮你吧!”他挽起了袖子,似是笃定了主意,跨进了门。

  

  琉月惊讶的问他:“你会做饭?”

  

  “一点点”

  

  琉月也不知道他说的一点点究竟是怎么个实力,但见他十分坚定,失笑着问他:“行,那你想怎么帮我?”

  

  慕情在临时收拾出的厨房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案板的刀和板上绿油油的菜上。

  

  “我刀法还不错……或许可以帮你切菜?”

  

  “噗哈哈”这下琉月可是直接笑出了声,同为刀法,这实属差的有些远。“可以,我记得你刀法不错,上回离得远看不太清,这回让我好好欣赏一下。”

  

  慕情抬起了头,眼中闪着光。“你还记得?”

  

  琉月把剩下洗好的菜也捞了起来,放到案板上。“当然!上元节游天祭时候,我见过你用刀,挺适合你的……傻站着干嘛,快来帮忙!”

  

  

  “喂!傻站着干嘛呢,快来帮忙!”

  

  慕情如梦初醒,听到这声音像是吃了屎一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喊:“搬砖搬那么慢,还要人帮忙,真是醉了。”

  

  目前,这是他们三人能找到不用抛头露面,工钱也不错的活计了。况且他们几人力气大,比起凡夫俗子更是能干,常常一个人领着十几个人的工钱,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费什么话!来不来?”

  

  慕情又翻了个白眼,把手头的砖快速搬到指定地点后,听起来不情不愿的说道:“知道了,马上!”

  

  …………

  

  琉月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昨日上山采到的药草有几味竟是山下药铺紧缺的,到叫她小赚了一笔。

  

  她进了一家点心铺子,给王后买了些吃的,一出来琉月正见一群人围着布告栏,她也凑近瞟了一眼。上头白纸黑字写着悬赏仙乐皇室,也就是国王王后、太子殿下还有她琉月本人都荣幸登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琉月不担心他们找上门去,但是今后要想下山办事,怕是要难了。琉月不由压低了草帽,快步走着,正和一老妇擦身而过时,那人却突然倒地,面色苍白。

  

???

  

  “夫人!您怎么了?”

  琉月下意识的一手揽住了她,一手探向了脉。这一摸,琉月暗道不好。这老人家是积劳成疾所导致的急症,好治倒是好治,只是需要立即处理,否则姓命堪忧。

  

  她连忙问向几个凑上来的围观人群:“请问离此处最近的医馆何在?”

  

  路人告诉她:“那可远了去了,怎么着也得隔了几条街吧!”琉月正想办法如何带她去的时候,老妇拦住了她,急道:“不用不用……多谢姑娘了,能不能请姑娘把我放到那边的台阶上,我…我歇一会便好了。”

  

  琉月摸她的脉象知道是急症,怎能让她自己歇着?那不是误人性命吗?

  

  琉月为她顺了顺气,给她讲道:“这位夫人,您的病骤然发作,应该是急症,不能自己缓着,会耽搁病情的!”

  

  那老妇勉强扯出个笑:“姑娘热心肠,真的不必了,医馆哪是寻常人家去的地方,姑娘快走吧…”

  

  琉月疑道:“此话怎讲?什么叫不是寻常人家去的地方?”

  

  周围的路人为她解释,道:“看着姑娘像是高门大户出身的,怕是不懂这民间疾苦。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拼死拼活攒下那点钱,进一趟医馆,没拿上几副药,就像被扒了一层皮,谁还敢去!”

  

琉月一听,真是岂有此理!若是天下医馆皆是如此,不知道有多少本能活下来的性命就这么死掉。 来不及再多想了,琉月掏出随身带的银针,先止了她的疼痛,又问了她家地址,然后背起那个老妇,以平生最快的轻功窜了出去。

  

  总有一天,她要让天下所有的病人都有良医好药救治,再无后顾之忧!此刻在她耳边环绕的不仅有破风之声,更有无数病苦之人的呐喊。

  

  琉月不知道的是,在那一瞬间,她灵魂深处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为这昏暗的人世点起了一盏明灯。

  

  ………

  

  “殿下殿下!河灯飘走了,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记忆的白衣小孩背着手,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说道:“我要拯救苍生!”

  

  “好呀好呀!…我也要拯救苍生,你带上我好不好?”

  

  那小孩作深思状,言道:“要是下次先生考的文章你通过了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小姑娘一听这话,耷拉着头,蔫巴巴的答道:“啊…可不可以不要背书嘛!”

  

 小孩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温和的笑道: “读书能增长智慧,明心见性。表妹,你要努力哦!”

  

  小琉月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一盏盏璀璨的河灯顺流而下,从金砖玉瓦行至土墙茅屋,河边围了许多穿着破破烂烂的孩童,他们见到漂亮的花灯开心的冲着它们许愿。

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瘦瘦的孩童紧捏着手里的一团布条羡慕的看着一盏盏华灯经过他的面前。

要是…他也有一盏灯就好了。

小男孩低下了头,刚准备离开,突然发现有一盏漂亮的灯停在了他的脚边,盘旋不去。

他惊喜的蹲了下去,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河灯里放的锦囊,上头一个不太成熟的娟秀字体写到:“神明啊神明,我过得很幸福,没什么要求的愿望。不过,希望这花灯能够载着今晚没有灯放的孩子们的愿望,送到您的眼前,拜托啦!”落款写了一个“月”字。

那个衣裳洗的发白的小男孩高兴极了,把自己那团揉皱了的布抹平和那张轻柔的白纸小心翼翼的塞锦囊里,轻轻放在了那个河灯上,轻轻一推,那河灯载着另一个美好的愿望越走越远,流进了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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