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

二月红“今天差不多就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二月红“明天还有得忙不是吗？”

二月红明显不太愿意再继续这样的话题，而是选择了岔开话题后直接终结了话题。

见他这样说，张启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点了点头。

张启山“二爷说得也有道理，今天就这样吧，回去后好好休息，之后还有得忙。”

说完张启山率先站起身，正打算就这样离开，却听到二月红忽然补充道。

二月红“佛爷。”

张启山“怎么了？”

二月红“若这次从矿山回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启山“我？”

张启山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而后开口。

张启山“接阿九回家，然后卸下一切，带她游历四方。”

以前没做到的事，以后他都会尽力弥补回来。

他这一辈子，前半生为了责任负了她，那下半生，他就拿一切去弥补回来。

或许是经历的渐渐多了，再加上又见到二爷如今孤身一人的样子，让张启山更加意识到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

人生这么长，能陪着他走到最后的人，其实只有阿九一个人而已。

就如同丫头对二爷那般，他的阿九又何尝不是将一切都尽数奉献给了他呢？

他不想等到一切到了无法挽回时再追悔莫及，如果那样他大概会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听到这样的话，二月红静默了半晌，才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

二月红“那就好，这样的生活大概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了。”

张启山“是啊，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不过如此而已。”

张启山的声音不自觉有些低哑，一个女人想要的其实很少。

一个可以安身的家，一个能够随时依偎的人，一日三餐，就已然足够了。

可说来可悲，就连这些最简单的东西，他们竟无一人可以给她。

世人只看到身居高位者的光鲜亮丽，却不知他们的悲哀，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说得便是如此。

张启山想起来最初在一起时，沐九狐握着他的手说不管去哪里，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随他闯。

可当他真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闯到了今天的位置后，身边却没了她。

真不知是命运太过戏剧，还是命中注定。

二月红笑了笑，随即仰头喝下面前最后一杯酒，声音掷地有声。

二月红“那我就先在这里，祝福你们了。”

从此以后，他就彻底放手了，沐九狐这个人，也该彻底从他的生命里彻底除名了。

这么多年，够久了。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只是二月红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先选择放弃的那个人。

可既然如此了，他也就认命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啊，认命了。

张启山“多谢。”

张启山知道他这一番话意味着什么，静默片刻后，才这样郑重回答。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徒留下二月红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后又一言不发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酒。

其实仔细想想，他人所说的一切他都明白，他自然知道沐九狐不是会杀害丫头的人。

也许在最初知道消息时他的确曾经怀疑过，毕竟当初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陈皮。

对于丫头的事情，陈皮是断然不会撒谎的。

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会让他曾一度这样相信过吧。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会用那样一副淡漠的样子伤透了她的心。

可后来等他处理完丫头的后事，渐渐冷静下来后，才开始试着理性思考起真相来。

可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已然已经迟了。

她也早就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他更没有再去解释的理由了。

有时候错过就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有的东西做错了可以弥补，可有时候心伤了，便无论如何都补偿不了就。

既然他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再让她徒增烦恼，也许只有彻底斩断，才能够让她一身轻松的往前走吧。

所以，这样想，他也就这样做了。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另一方面原因，大概也是和张启山一样吧。

只不过他想弥补的是沐九狐，而他想弥补的则是丫头。

以前丫头在时，他虽对她疼爱有加，可一颗心总是会不自觉分出一半在沐九狐身上。

情感是他也无法轻易控制的事情，在那个时候，他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

可眼下，丫头已经不在了，他们也走到了不可回头的地步，索性便借此机会一刀两断了。

生前没能为丫头做到的事，死后但愿他能做到。

至于说当初杀害丫头陷害沐九狐的真凶，二月红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可他想，既然是要断，就断的干脆利落一点吧。

毕竟他知道，这些人不管是沐九狐还是张启山，最终都会处置掉这些人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出手，那就等于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话。

证明他早就知道自己知道真凶不是沐九狐。

这样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所以哪怕心里不愿意，他也只能选择了不动声色。

他想，丫头会理解他，支持他的。

毕竟，她从来就是那样，不管他做什么，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无条件支持他的。

这次，一定也不例外。

他的丫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听他的。

不知为何，二月红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那些一直憋在心里的事，想不通的事情，好像全都得到了某种最恰当的解释。

如果之后一切顺利，这或许就是他们所有人之间注定的结局了。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饮完最后的酒，二月红终于站起身，看着门外低沉的天空，长叹了一声，随后迈开了步子往回走去。

人这一辈子的路就跟生命一样，走一点，就少一点。

那时候他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可一切却才刚刚开始。

只是有的开始，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因为那个结果，足够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