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率人在人群里抓下了闹事的日本人,行人见人被拿下才纷纷松了口气。
张副官一面吩咐将人带下去后,一面转身询问了一些百姓。
问刚才的混乱中可有人受伤,却不想还真有。
有老太太说枪声响的时候有个年轻姑娘被误伤了,中了一枪。
张副官“是什么样打扮的姑娘?”
“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姑娘,杏眼黛眉,白白净净的,身边还跟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听到这样的话,张副官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在楼上看见沐九狐时的画面,她身边也正好跟了一个男人。
该不会…
张副官“这位姑娘伤势如何?她现在在哪里?”
“我年纪大了也没太瞧真切,只瞧见那血把衣服都染红了,好像后来那个男人便匆匆的带着她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想必是去医馆了也不一定…”
“毕竟受了伤,哪有不医治的道理…”
张副官没说话,若是别人受了伤可能会去医馆,可自家夫人本就是医仙,论医术哪有人比得过她自己。
依这老妇人所说,这受伤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如今也不知道伤势到底如何。
张启山“如何?”
张副官“回佛爷,人已经押下去了。”
张启山“可有人受伤?伤势如何?”
张副官知道他这是想知道沐九狐有没有事。
张副官“有,据现场的人所说,枪声响起的时候有个与夫人长相相似的女子中枪了。”
张启山握着杯子的手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一紧。
张启山“伤势如何?严重吗?”
张副官“属下不知,不过根据目睹过的人说,伤势不轻,后来那女子被同行的男子带走了。”
张启山的手又是一紧,若不是他竭力控制住了,想必那杯子都应该碎了。
张启山“…马上去查她的住处,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知道。”
张副官“她?”
张启山“还用问吗?”
张启山冷冷的反问,副官立马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张副官“是,属下这就去。”
张副官匆匆忙忙的走了,而张启山则抬起酒杯朝众人示意不必拘束,幽深的黑眸中,映着名剑森然的寒光。
看来他得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亲自走一趟了。
那小妮子,从来不让他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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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来,沐九狐望见山那头的星子,水雾袅袅,树梢间挂着的刚升起来的月儿,山在动,水在动。
她把脑袋埋进披风里,忍不住打个喷嚏,吸吸鼻子说。
沐九狐“啊,夜风有点凉……”
张千零瞧了她一眼,轻轻替她端来了药,握住勺子的手指白皙如玉,眼波漫不经心,既懒散,又有无可掩盖的风华。
张千零“喝药了。”
沐九狐“这药喝了总让人犯困。”
听了这话,张千零默不作声的巧了她一眼,淡淡道。
张千零“困了就睡,有我在,还能丢了不成?”
沐九狐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认命道。
沐九狐“得,你可得记着自己说的话,我一会儿睡着了,可不许丢了。”
闻言,张千零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而后温柔地看着她端过药碗,仰头喝了下去。
他说的话,何曾食言过…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
张千零语调平和,说的话却叫人难以反驳。
张千零“良药苦口而利于身,病未痊愈岂能半途而废?”
眼看这人就要开始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吓得沐九狐再也不敢开口,只想闭上眼睡上一觉,也免得听他唠叨。
沐九狐“这药我喝了,你可别吵我,我要睡一会儿,若是丢了你就死定了。”
她晕晕乎乎的,幸得这人一把搀住,然后她好像才看清了他是谁。
沐九狐“我就说这药喝了让人犯困…”
她晃了晃头,再看时那些浮影又似乎已尽数消失。
下一秒又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诸多虚影浮现上来,与这人的样貌重叠在一起。
初如雾中之花,朦胧依稀,但渐渐,雾散云消,一切都开始变幻起来。
张千零望向已经睡过去的人,在月光下,清辉镀在他的脸上,面色一派清冷,而后对着她粲然一笑,就连他自己都微微愣了愣。
有多久了,没有过这样的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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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
张启山走下车,看着面前的院落,安静清幽,的确是她的风格。
院子在沉沉的黑暗中彻底平静下来,门口千年古松巨神般的身形在初缺弦月下拉出长长的阴影,覆盖在大门口。
张启山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回廊一拐,眼前的通道便明亮起来。
悄无声息地,张启山缓步而入,亦不闻丝毫声息。
张千零轻轻呼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瞬间化成白色的烟雾,薄薄一层,转眼覆满眼前。
四下里顿时又安静了一点,仿佛是这烟气隔绝了声音一般。然后他转身,向正被月光所映照的那人看去。
——正是驻足而立的张启山。
张千零“张家人,有事?”
张启山在月光下望过来,望了他片刻,目光微移,落到他身后的沐九狐身上,眼里划过一丝冷意,然后又落到他身上,语气淡漠。
张启山“你是谁?”
张千零“我?是你们比不了的人…”
张千零指了指那个依偎在他身旁的少女,冷静地开口。
张千零“你是来找她的吧?”
张启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躺椅上正躺着沐九狐,新月一般纤细的弯眉,线条精致的菱唇和鼻子,容色如生的少女十分美貌,合着眼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张启山“她怎么样?”
张千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张千零“她现在没事,以后就不一定了。”
张启山“什么意思?”
张千零“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你们的宿命,就像张家人的宿命。”
张千零“你也是张家人,不也应该清楚一二吗?”
张千零的话说得高深莫测,却让张启山陷入了沉默中。
那种诡异的氛围,就像日暮时的黑暗,悄无声息地铺陈开来,令人窒息。
阴影中传来声音,他转身,看着张启山自暗处现身出来。
张启山“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千零“我?”
张千零“不过是个不知死活,不信命的人。”
你信命吗?
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