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五）

库特抬起头来——这次他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一群那么大那么壮的野猪朝他们奔来，獠牙呲在嘴两侧似乎闪着利器的寒光。奈布迅速后退到一旁，库特的手再次松开了，穆罗在一片头晕目眩中感到有一只动物在自己身侧把库特赶到了一边，他没有了重负的负担连忙敏捷地爬起，又是后怕又是害怕地瘫坐地上，看见库特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腹部。

库特被野猪撞了一下。

其余的野猪围拢在穆罗周围，用鼻子拱拱他后逐渐散开。奈布•萨贝达一阵风一样去扶他的同伴。

“没事吧？”他扶起库特问，后者吃劲地摇摇头。

穆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直觉这是上好的逃生机会，他用了不到一秒钟就站了起来。

宿舍是不能回去的，路程太远。这里也不能久留，最好的路径是去离此地较近的不归林。

于是，他拨开野猪群没命地向不归林跑去。

他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地发软，他的头脑还是劫后余生的空白，他的肺部依然在尖叫着抗议，可他的本能让他机械地狂奔在小草柔软的身子上，奔向生的曙光：到了林子那里，那些迷宫般纵横交错的树枝就会拦住一切杀手了。只要一接触到林子的地域，他生还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他跑得一片天昏地暗，仓皇扭头去看，似真似幻地，远处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了那两个魔鬼的身影。

穆罗又回忆刚刚的窒息感，登时觉得又喘不过气了，氧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头开始隐隐作疼，周遭的一切都飞快向后略去，僵硬的腿似乎在阻碍他到达那片避风港。

他从来没跑得这么快，与之能媲美的大约只是在初次的游戏中，面对黑白绅士执剑追杀的亡命奔波。此后的游戏里，他明白不会真正的死亡，生与死是梦幻中交错的虚物，唯有亲身面对时才能明白无知未来的可怖。

前方出现了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的生机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发狂地奔过去，汗水甩到了远远身后的地上。有两个黑点浮现了，有两个人站在林子前说话——不归林不是禁地吗？！他无瑕去想了，思想听从了身体的支配，他用最后的力气奔到那两个人身旁，抓住幸运儿的衣摆顺势直接跪倒在地上。

“救……救命！”他望着这根救命稻草，上接不接下气地喊道，“有人……有人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