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四）

这人的手劲大到让人绝望，投下的阴影笼罩在穆罗身上是那么不可抵抗。

穆罗孤注一掷地用双手握住库特的手指，徒劳地想把它们掰开，换来的是越来越强的窒息感。

“别这样，两位……”他的红领带在挣扎过程中歪到一边，他侧过目光恰好看见一抹蹭上尘土的红艳，那是昔日的荣光。

他绝望地嗫喏，做濒死前的乞求：“放过我，好吗？”

奈布拍拍库特的肩，低声耳语了几句，穆罗觉得脖子稍微好受了些，连忙迫切地大口呼吸。他躺在地上，浑身又痛又难受，沉甸甸的库特压得他的腿几乎失去知觉，小腹也被抵上坚硬的膝盖。

他看见奈布蹲在他身边，给他看一张信纸，寥寥字迹中写了佣兵被雇佣的字段，以及那个猎物触目惊心的名字：穆罗！

“知道了吗？”奈布毫无波澜地问，穆罗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融化那冷若冰霜的态度。他此刻只想要活着啊！

奈布指指来信署名对他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穆罗摇摇头。尽管他意识到摇不摇头自己的命运都是无法改变的了。

亚瑟•罗素！！

他睁大眼看着这个名字，着迷地嗫喏这个魔咒：“亚瑟•罗素，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真是奇怪，不过也蛮常见。”奈布用冷冰冰的打趣口吻调侃他：人死前真是什么姿态都有，有的咒骂雇主的名字，也有的自以为说谎就能逃过一劫的——将死之人，随他去吧。

既然库特这次表现出澎湃的杀人热情，那就交给他好了。奈布隐晦地对库特使了个眼色，后者眼中的渴望得以实施的兴奋化作力量钳住了穆罗的喉咙。

让人头晕眼花的日光下，是奈布和库特黑色的轮廓，他紧张地耳边嗡嗡乱想。恐惧地就要反胃地将早上吃得果酱和面包狂呕出来，可呼吸的渠道被阻塞，生存本能的狂热让他明知这样会更加消耗体力，还是对库特的手又抓又挠又掰又打。下一秒就会幸存的希望始终在召唤他。才不过两三秒，他过激的反应已经让他头晕目眩了。

这是穆罗没能听见脚步声的根本原因。库特依然沉浸在再次体验杀人的快感中，只有冷眼旁观的奈布听见了空地上急促、沉重、纷乱的脚步声，就像是杂乱无章的乐章。

“库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