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莲花坞的水面上漂着一叶小舟,舟上仅有两人一灯。
今夜的空中不只有月,还零星地分布着几颗星。
江澄自登上船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空中。蓝曦臣知道,事已至此,江澄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更像是对望无言,是不经意间的一说即错。
蓝曦臣转头看向江澄,心道:既然你不想先开口,那么这次换作我先。
他道:“江宗主近日也如如今一般每晚看月吗?”
“算不上,我闲不下来。”
实则江澄哪是闲不下来,他只是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事做。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停下来,就会去想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那还不如让他腾不出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忙碌”之中。
“所以呢?”江澄反问道,“你为什么会来?”
这话题转换的多少显得有些生硬仓促,问题问的也多少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意味。
可蓝曦臣却认为,这是另类的讨人喜欢。总之他很受用。
蓝曦臣微微扬唇,道:“许久之前与江宗主做了一次赌,我很是在意,因此前来看看。”
“赌?”江澄疑惑不解,他又道,“几时的赌?我怎么什么印象也没有?”
蓝曦臣道:“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总归有一段时间了。你自然不会记得,毕竟这是我单方面下的赌。”
江澄丢给对方一个白眼,他很想说一句“莫名其妙”,但潜意识中的好奇,又让他话到嘴边改了口。
他道:“内容。”
闻言,蓝曦臣向江澄身侧靠近了几分,道:“不过是……拿我的余生与江宗主堵上一赌。”
“你说什么……”江澄似乎料到他将要出口的话。
蓝曦臣释然一笑,道:“赌我是否会成婚,而另一个人却不是你。”
他曾在寒室中整整一日闭门不出,后又顶着无形而又巨大的压力应了那门婚事。
原因在何?
那时他便做了一个自己都毫无意识的赌。
他赌江澄心不甘情不愿,也赌江澄会去找他。
蓝曦臣也是在几日前回想事情时悟出的。
这就是一场赌,一场他自己都从未发觉的赌,一场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的豪赌。
江澄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他原以为蓝曦臣只是心思缜密,却不想对方早已将“缜密”与“疯狂”相融,布下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棋局。
“所以你来找我了。”
蓝曦臣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道:“什么?”
江澄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或许只是因为蓝曦臣的一番话,也或许是因为今日对方的到来。
一语道破的从来不是什么羞于启齿,而是那份不易产生的隐晦情意。
江澄恍然间明白了,他最初不待见叶凌云的原因,无非就是她与蓝曦臣走的太近,近到自己没来由地嫉妒。可他觉得这样的怒气实在见不得光,由此……心意沉寂了一段时间。
而如今,蓝曦臣走到他面前了。
“蓝曦臣。”
“嗯?”
江澄问:“你说我们般配吗?”
若是魏无羡此刻听到江澄这样说,应该会笑得直不起腰,甚至会满脸的“不可思议”,毕竟这个样子的江澄属实难见。
可江澄已全然不在意,因为除了蓝曦臣,其他人可是不会有机会看到他这个模样了。
蓝曦臣不答反问,道:“依江宗主看呢?”
江澄道:“自古红蓝成对……”
“我这颗心是红的,应该配得上你的蓝衣罢。”
天边之处,浮云曾覆皎月,而今,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