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顾茕茕看着远处眉眼身形俱与脑海中那道身影重合的青年，神色愈发恍惚。

　　这种恍惚一直持续到祈天大典结束，楚离皇帝宣布即将与陈国联姻的时候。

　　顾茕茕这才缓过神儿来。

　　联姻？

　　她不由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高台下一脸羞怯娇态的华服少女，恍然大悟。

　　原来她一开始就猜对了。楚宛宛，果真是无栖的心魔。

　　这么说的话，自己马上就能从这个幻境出去了？

　　可她似乎什么也没做？那么幻境外，神秘人费尽心思把自己引进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顾茕茕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在幻境里停留了这么久，她确实很想快点与师兄汇合回山，也确实……有点想念幻境外的糟老头子。

　　想及此处，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人群中央的青年一眼。

　　青年若有所觉，也遥遥望回来，勾唇一笑。

　　夜深，无栖挥退了下人，独自一人提着灯走回来。

　　顾茕茕早就坐在窗下等着他，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她今天睡明天睡，竟然错过了两个小朋友你侬我侬私定终生！

　　阁门被拉开，青年眼中含些醉意，抬眼看见窗边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姑娘，微笑着褪下外衫，走上前去披在顾茕茕的身上。

　　“怎的坐在这里吹风？仔细着凉。”

　　顾茕茕便仰着小脸儿对他笑：“这不是听说你订婚了嘛！”

　　说着她伸手拉了无栖一把，青年不曾防备，踉跄了一下，而后也顺势坐了下来。

　　“快！快给我说说，你和楚宛宛是怎么私定终身的！”

　　小姑娘的眼里闪着光，亮晶晶的十分可爱。无栖看着她，有些失笑，“什么私定终身，莫要胡说。”

　　“啧。”顾茕茕只当他害羞不肯说，便也不再追问，转而说起别的来。

　　“楚宛宛虽说娇气了些，不过人家是皇女，身份摆在那里，也无可厚非。你们青梅竹马，她又挺喜欢你，模样生的也不错，站在你身边，算是勉强合格了……”

　　“姐姐。”青年忽而打断顾茕茕的话。

　　“啊？怎么了？”顾茕茕仰头看他。

　　无栖静静望向她的眼睛，昏暗里辨不清眸色，却给人极为深情的错觉。

　　顾茕茕心跳漏了一拍，却听他道：“姐姐觉得，我应该娶宛宛吗？”

　　顾茕茕闻言，不由有些心疼。

　　这孩子怕不是觉得自己邻国质子的身份配不上楚离国的天骄皇女吧？

　　想及此，她重重点头，拉过无栖的手，神色十分认真，“可不是？我们阿栖这么优秀，楚离国的皇女这次走了大运，且偷着乐去吧！况且只有你娶了楚宛宛，我才能……”

　　顾茕茕望着无栖的眼睛，言语一顿。

　　才能什么？才能脱离幻境，去找真正的无栖吗？

　　白日里的恍惚再一次涌上心头。

　　原来她始终不曾将眼前这个人看做是无栖。

　　分明是同样的形容，同样的声音，眼前她瞧着长大的青年却更像是独立的个体，让她无论无何也无法将他与幻境之外的人联系起来。

　　她忽而产生了一种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他的冲动，却又觉得这份真相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