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你可要抓牢了本尊，千万莫要让旁人抢了去？嗯？”

　　顾茕茕听见这暗示性极强的话，眸光闪烁，勉强笑着低下了头。

　　她并非不知，无栖待自己极好，近乎无条件的好。

　　顾茕茕不曾尝过情爱的滋味，但她亲眼见过太多坠入爱河的男女，歇斯底里，却又甘之如饴。

　　年少时分，她曾不屑一顾，后亦迷惑不解。因她觉得情爱不过就是一把燎原的业火，会一点点将相拥的人焚烧殆尽。

　　可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好似叫传销组织洗了脑一般争相引火焚身？

　　后来她明白了。

　　大二那年，沈西西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室友们轮流请假看护，而她的男友则始终守在床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顾茕茕记得他的样子。

　　本来清秀爱笑的阳光大男孩儿，好似站到了深渊边缘，面色苍白，眼中布满红丝，一身枯枝败叶般的死气。

　　沈西西醒来的那个夜晚，男友倔强挺直的脊背刹那松间懈下来。

　　他趴在床头，望着沈西西勾起了嘴角。笑着笑着，却眼眶一红，落下眼泪。

　　那一瞬间，他眼底所有的阴鸷、压抑、绝望、愤世嫉俗，顷刻杳然无踪，如同冰雪无声消融，留给沈西西的，只有一片干净明亮。

　　后来沈西西说，她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眼睛，那样美丽的感情。

　　若是搁在以往，顾茕茕一定会嗤笑着打破她突来的文艺少女梦。

然而只有那一次，她没有出言反驳。

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大抵总要比旁人更懂得看人眼色一些。

　 可她独独看不清无栖，更不知晓他好意的来由。

说这个活了上千岁的老妖怪被自己的魅力所吸引？还是自己真的像那些历来的穿越女一样，身上有什么足以被图谋的资本？

　　太扯了吧。

　　她不过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小黄毛丫头，哪里有什么叫人喜欢的魅力？

更不要提什么资本，挑挑拣拣，也就涿光掌教弟子这个身份有点儿含金量。

顾茕茕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那个糟老头子只是将自己当做漫长岁月里一个有趣的宠物看待吧。

　　毕竟他这种超高龄单身狗，要么是块儿不懂爱的榆木疙瘩，要么就是真爱早早死在了回忆中……

　　不然总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想到此处，顾茕茕浑身一僵。这本小说似乎写得就是仙山师徒的断袖之癖来着？

　　她又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无栖，不小心被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无栖目光里带着些许探寻，顾茕茕则对他讪讪一笑，心虚地低下了头。

　　待她整理好脑中纷杂的思绪，二人已经来到了一排石室前。无栖左右张望，寻寻觅觅，最终在靠南侧的一间石室门前亭下了脚步。

　　那门上刻着一副图腾，看起来像是什么灵兽，身似虎，背负翼，头顶犀角，圆眸瞪大震慑来人，神秘而肃穆。

　　无栖侧头看了她一眼，眸色在昏暗中看不分明。

　　顾茕茕福灵心至，也不管无栖看不看得懂，兀自比了一个“ok”，继而退后半步，召出了藏寂。

　　她屏住呼吸，浑身紧绷，眼神微微锐利，长剑横在身前，华光流动，蓄势待发。

　　无栖勾唇，收回目光，伸手缓缓推开了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