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接近那片扭曲的空间，强大的吸力传来，顾茕茕感受到一种异常熟悉的眩晕感。

　　不知过了多久，五感渐渐回笼，她发现自己正跌坐在地上，周遭则是一片黯淡无关的黑暗。

　　她一直等到自己的双眼适应了黑暗，才站起身来，大声喊着无栖的名字，却始终无人应答。

　　顾茕茕心下了然，又微有忐忑，估计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了。她向前走了几步，隐约能看见远处一些建筑的影子。

　　然而还不待她上前，黑暗的空间里忽而发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顾茕茕低头，发现那光源在自己腰间的小挎包里。

　　她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点温凉，拿出来一瞧，原来是之前无栖随手塞进去的那颗玉骰。

　　玉骰里的红珠儿此刻正灼灼发亮，透过玉骰表面的孔洞，能看到珠子表面浮现出一些流焰细纹。

　　顾茕茕满面茫然不解，还没研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蓦地额前鬓发微动，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顾茕茕心中一凛，下意识后退一步。与此同时，长剑藏寂破空而出，银色华光将这一小片空间照得亮堂堂。

　　一个少年静静站在华光里，衣衫枫叶般火红，眉眼温润精致，与顾茕茕有六分相似。

　　见到眼前的小姑娘，少年眼里的担忧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习惯性地换上一副戏谑神情，嗤笑道：“反应倒挺快。”

　　“你想吓死我啊？糟老头子！”

　　顾茕茕翻了个白眼，却也在同时松了口气，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

　　她挽了个剑花，将藏寂收入鞘中，才发觉自己手心出了许多汗，指尖冰冷。

　　无栖挑眉，眸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悦，却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同她拌嘴，只是带着她往那片建筑处走去，边走边道：“我过来的时候顺便用灵识感应了一下，那儿有好东西。”

　　此言一出，顾茕茕诧异不已，“你还可以动用灵识？”

　　无栖勾唇一笑，什么都没说，“你是弱鸡”四个大字就明晃晃摆在脸上。

　　顾茕茕看了想揍他，又转念一想，糟老头子是违规开挂了吗？怎么在乱云遗址里还能放出灵识？

　　她记得清清楚楚，《求魔》书中画红线强调过，乱云遗址是乱云道人身死后毕生修为所化的小世界，身处其中的人灵识将会被全面压制。

　　不然以书里小姑娘顾茕茕的受宠程度，也不至于连件法器也拿不出来，最终沦落到折了本命剑的地步。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无栖，昏暗淡化了少年的模样，从她这个角度，只可见他嘴角勾勒出的浅浅微笑，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是他惯常的弧度。

　　于是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无栖那双同样盛着漫不经心的眼睛，好似带了一点醉意，深邃朦胧。

　　眼波流转间，恍惚大片海棠醉宿枝头，风儿掠过，海棠拂落，稠丽风流。

　　顾茕茕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了解无栖，似乎自从六年前两人初次相遇以来，他便总是这么一副散漫从容的样子。

　　仿佛这普天之下，真的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一缕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化成无数轻丝，将她整个人缓缓缠绕、包裹。

　　“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

　　无栖的声音蓦地自头顶传来，顾茕茕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人禁锢，狠狠挣扎了一下，直撞得她胸腔闷痛。

　　“没、没什么！”顾茕茕下意识地回答，继而她低眉，眼睫簌簌轻动，掩下了眸里情绪，“就是有些时候觉得，你好似无所不能。”

　　无栖低低笑了两声，仿佛十分愉悦，声音比之前温柔了几个度，尾音轻扬微转，不经意便勾夺了谁人的魂魄。

　　“那你可得抓牢了本尊，千万莫要让旁人抢了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