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入禁区

风雪消停，众武者惊骇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平原已化作了一片素白之色，厚重的坚冰覆盖绿草，无数的食脑虫被冻结在空中，甚至还保留着生前那狰狞的姿态。

顾九歌此时在他们眼中，就如一位统御冰雪的君王，他眼里流淌着渊停岳峙的赫赫威严，那气息如狱如山，强大如斯！

“仿佛神迹啊！”

“这力量是人能拥有的吗？”

“太可怕了，恐怕他一个念头就能毁了整座南山城。”

众人惊惧的同时也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微和弱小，枉称霸南山城百年，这一刻却连井底之蛙也不如。

“这就是玄冰鉴吗？”

霍轻衣神色依旧清冷，问道，只是她眸中的一抹向往出卖了她对于先天之境的渴望，毕竟先天才开始超越武者的范畴。

顾九歌眼神落于前方，随口道；“没错。”当然他不会坦白这是他血脉里的传承，而且玄冰鉴正好可以掩饰寒穷决的存在。

“不愧是宗门内万年不曾有人修习成功的心法，这威力的确很吓人。”

霍轻衣看着眼前这一片冰雪，眸光盈盈，轻声说道。

顾九歌难得从她嘴里听见惊叹之语，忍不住一笑，道：“师妹莫要忘了你的羽化仙决，那可是号称能飞仙的功法，这么多年来宗门里可是只有你才能够修炼。”

闻言，霍轻衣微微摇头，“飞仙？那只是传说而已。”

“是吗？”顾九歌不置可否，这世上有没有仙，他自然清楚。

两人也没对此继续争论。

接下来，顾九歌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长剑，剑身清亮，隐隐透着锋利之芒，可见其材质绝不一般。

只见他向一座座石山走去，那是食脑虫的巢穴，霍轻衣也不知他想干什么，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顾九歌看着眼前的石山，眸子轻轻眯起，然后挥剑直接劈下，只听一声咔嚓巨响，石山从中而断，断面光滑平整，仿佛切开豆腐。

石山里有密密麻麻的食脑虫尸体，那狰狞的外表，可怖的口器，胆小一点的人估计都不敢直视，不过顾九歌表情依旧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他用剑身在虫尸堆里翻找，渐渐在底部看到了一团嫩白色宛如树脂一般的固体，形状类似于脑髓，有层层沟壑。

将其往储物戒里一收，顾九歌又朝其余石山走去，相同的方法，不一会他便将几乎所有的石山找遍，不过那类似脑髓的东西很稀少，他也不过才找到三四团而已。

“那是什么？”身为女子，霍轻衣对那样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反感，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忍不住出声问道。

顾九歌将长剑收回，看了她一眼，神色玩味，道：“这玩意叫脑蜜，类似于蜜蜂酿蜜，不过原料不是花朵，而是人脑。”

“你是故意的吧！”

闻言，霍轻衣脸色一白，有些气恼地看了顾九歌一眼，这种神色出现在性子清冷的她身上，也是极为罕见。

见她此刻的小女儿姿态，顾九歌颇为惊讶，不过转瞬间表情就恢复了淡然，他心里自然有其打算。

“脑蜜虽没什么用，但偏偏有种妖兽最爱吃，一会儿会派上用场的。”

……

经过食脑虫一番袭击后，存活下来的人数不足原先队伍的一半，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后，才又开始赶路。

冰雪开始消融，平原恢复了油油绿草之景，只是每走几步，众人都会发现草地里隐藏的尸骸，一路数下来，几乎不下上千具。

这一路白骨，看得每个人头皮发麻，走了几个时辰，一方高三丈宽一丈的方青石碑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远远望去，便有一股浓烈煞气直欲扑来。

石碑上画着一个潦草的“禁”字，字迹深红，仿佛无数的血液勾画而成，见之便令人心胆交颤，不敢前行。

在石碑的周围不见一丝生机，哪怕一株野草也见不到，只有一片荒凉呈现褐红色的泥土，浓烈的腥味隔着老远就传来，也不知那泥土里浇灌了多少鲜血。

“这就是十方镇碑之一的禁妖碑，传说上古人皇用妖皇之血所炼，威震妖族万载，令其不敢跨越一步，只是无数年过去了，这禁妖碑已失过往神威，沦为了禁地的标志。”

顾九歌感叹着说道，霍轻衣点头表示认同，这些千古传说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这些武者却抵抗不了这股威亚，只能咬紧牙关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弹，三大家主表现也极为狼狈，神色很是难堪。

他们在心底已经恨透了顾九歌，这一趟不仅什么都没捞到，反而损失了大半人马，要不是见识过顾九歌的残酷手段，他们恐怕早已原路退走，谁还愿意在此遭罪。

顾九歌没管他们，负手而立，正越过石碑向远处眺望，可以清楚看见那里宛如巨龙一般蜿蜒起伏的山脉，高峻险拔直入云天，那些繁盛就像古老巨人的参天古树，每一株都仿佛足以撑起一片苍穹。

“那里，才有更多的机遇。”

野心如火，悄然浮现在他的眼中，正熊熊燃烧。

霍轻衣忍不住一声轻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方洁白如玉的手帕，材质如纸如丝，泛着盈盈光泽，更有惊人威压从上蔓延出来。

中品灵器，皓月幡。

她素手一摊，勾动天地灵气，将其注入手帕之中，一股惊人光芒突然爆发，随之而来的是浩如烟海的威压，石碑的威压被其一抵，众武者只觉身上的负重一轻，已可随意活动了。

“多谢仙子。”

他们看向霍轻衣的眼神也变得感激起来，毕竟一路上逼迫他们的是顾九歌，霍轻衣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举动。

顾九歌见此也只是淡然一笑，他知道依师妹的性格自会这般做，中品灵器，也只有像他们这样的人才能拿得出来。

何谓灵器，自然是诞生了灵智的武器，其珍贵，比之先天武者还要稀少，要知道就算是宗门内的先天弟子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拥有。而中品灵器，那可是能让百散天武者也要眼红争夺的。

当然以霍轻衣现如今的修为，也最多只能发挥百分之一的威力。

……

当踏入十万大山的那一刻起，众人明显感觉到了此地和外界的不同，单是空气里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已是外界的十多倍，身体已不受控制地运行起心法，疯狂地吸收起灵气来。

就像一个饥饿了十天半月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了奢华的玉盘珍馐。

“家主家主，我突破了，我突破炼气七层了。”

“哈哈哈，我也是，我也突破了。”

“这地方以前怎么没发现啊，不然我早就突然炼气八层了。”

见此，各家家主眼神闪烁，开始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这份巨大的好处，想必不会有人不动心，因为他们也感受到了，在这里修行一天，可以抵得上外界十天半月了。

顾九歌神色淡淡，只是嘴角那抹嘲讽极为明显，他也没多说话，依然负着手慢慢走路，就连霍轻衣也觉这些人太傻，不禁摇了摇头。

就这样顾九歌一人在队伍的最前面，似乎故意而为，他带领众人走向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路，沿途一片寂静。

四面八方全是参天的古树，各种以前从未见过的植物落入众人眼中，令其大开眼界，纷纷感叹这里的神奇。

大约半天后，一条足有百丈高的瀑布出现在众人眼前，水流从高空飞溅而出然后笔直垂下，地面上有一处深不见的渊口，水流全部汇入其中，却没听见水流落底的声音，由此可以想象其有多深。

无数的藤蔓从深渊里爬出，悬于峭壁上，藤蔓随着风轻轻晃动，就仿佛扭曲的蛇群。

有人大着胆子想走到边缘处，想要看下深渊之景，但他还没走到那里，就突然被脚下一条藤蔓缠住，藤蔓如同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身躯将其四肢缠紧，那人想要呼救，却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瞬间拖入深渊里。

众武者见此，无不骇然，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那深渊这一刻就仿佛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深深的寒意充斥在他们四肢里，令其浑身冰凉后怕不已。

“藤妖王，木属性二级妖兽，喜欢藏匿在深渊中，生机强大难以杀死，攻击力只相当于一般百散天境界的武者。”

顾九歌或是在自言自语，也或是在给霍轻衣解释，他眸子里淡蓝色渐渐浓郁，一股极寒之意开始向周围蔓延。

脚下，冰雪悄然冻结泥土。

霍轻衣心中流淌过淡淡感动，知道师兄是要为她猎杀妖兽，因为她晋升先天用的化羽丹炼制极为复杂，需要五行妖兽内丹各一枚。

宗门内虽有五行属性的妖兽内丹，但并不纯粹，只会令她的无垢之躯染上瑕疵，不然她也何必费一番功夫赶至此地。

她尽全力勉强能杀死一级妖兽，若是遇到二级妖兽的话，她就只能想办法逃跑了，当然那二级妖兽也不可能杀死她，如她这样的天之娇女，保命灵宝是绝不会少的。

“师兄务必小心。”

霍轻衣知道顾九歌很强，不然也不能够傲视东荒年轻一代，不过对面可是二级妖兽，已能威胁到老一辈的强者了。

所以她的心里微有紧张，玉手不自禁地轻捏裙摆，和她一惯的清冷表现大相径庭。

闻言，顾九歌剑眉一扬，轻声笑道：“区区二级妖兽而已，师妹稍等片刻，为兄马上为你取来内丹。”

这一刻，他白衣凌冽，风采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