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锦棂几番挣扎之下，自己回了之前所居客栈。到时早已天明了。方欲兴冲冲地跑进门内，是要大展一番自己的成果。宝贝似的捧着剑的锦棂绕了客栈足足三圈，也没见着将军哥哥的半点人影。

　　“掌柜的，你见着和我一同来的那个公子没有？”锦棂很是气鼓鼓的模样。

　　这锦棂喝璃旭的样貌绝对都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尤其锦棂，浑身上下的古灵精怪的，讨人喜的紧。店家自然将这二位记得牢牢的。

　　“和您同行的那位公子昨儿个夜里就走了，留了封信，说是给姑娘您的。”掌柜从柜子里摸出一封信，笑眯眯地递给锦棂。

　　锦棂当下恼了，原来哥哥不止是不灵光自找苦头，还这般绝情。三下两下开了信封，取了信出来。锦棂本想着同那些个文官一般，一目十行再将那袖子甩上几道，潇洒离开，以表示自己的愤怒。奈何平日不爱读书落下的后遗症，这书信一类有字的，看了就昏昏欲睡。今日大抵也是这番感觉了。锦棂很有几分拂了面子的羞愧，只是，待读过这封信，锦棂才明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自家的很有风度的哥哥虽了结了这几日的住宿费，却是一分银两也没留给自己的。这下可好了，什么糖果子、绿豆糕、烤鸭，一个不剩了。

　　锦棂活了这一万年，直至今日才终于悔过没有好好听学啊，现今，连变个银两的能耐都没有。

　　锦棂大抵还是不甘心，回了自己的厢房，又在心底足足念了百来个决儿，变出了各式各样的物件儿，却是一块碎银都没有，不，不说碎银，连铜钱都没有。

　　锦棂彻底是恼了，原来自家哥哥在此处等着自己呢。虽说昨日她便已将身为龙的尊严在那登徒子徵澜面前失尽了，但，好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九重天众仙的颜面，于是，这九重天不能回。这一边想着，一边下楼，莫不是就只能走走什么也买不得了？

　　“小锦儿？原来你也在此处啊。”锦棂正搅破脑汁思索如何是好，边听到某位登徒子的声音。

　　“徵澜？你怎的在此处？”锦棂一蹙眉。一抬眼，盯着楼梯最末那处俊美的少年。

　　“来此处住宿的。”徵澜笑着走到锦棂身侧，实实在在是运用了那一目十行真正的能耐看完了信。看了锦棂半晌，问：“不会变银两？”这一问大抵是为了不让周遭的凡人听见，离锦棂极近，像极了打情骂俏的一对小鸳鸯。“你会？”锦棂忽的眸光闪闪。

　　徵澜看着她，轻点了下头，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于是，方才还十分硬气的锦棂当即对这位仅有见过一面的徵澜舔着笑粘了过去。

　　“这位徵澜仙友，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徵澜挑眉，抱着手臂看着锦棂一番撒娇似的各种讨好，连带着把她自己也夸了。至于怎么夸的，无非就是各种带着她该有的各种方便。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某龙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全部颜面，赖在了徵澜身边。

　　下午，锦棂已经是又在街上蹦蹦跳跳了。

　　“这太阳辣得很，我们不如去茶馆坐着歇息一番？”锦棂笑眯眯地看着徵澜，努力的表现出一副我是为你着想不是想去听书的模样。

　　徵澜又是挑挑眉，然后进了茶馆，陪锦棂听了一个时辰的书。

　　“这一路也累了，我们不如去觅些冰西瓜？”锦棂又是笑眯眯的模样。换来的不出意外，还是一挑眉。然后，徵澜又陪着锦棂很不知廉耻地在地里偷西瓜。

　　“这一路走马观花，倒也瞧见了不少好物件儿，我们不如买些回去赏玩。”挑眉，然后徵澜就又被当作当做钱袋子拖走了。

　　“这一路……”

　　……

　　临了夜，锦棂终于安静下来。

　　靠在榻上，徵澜手中拿着那只墨笛把玩。墨笛虽色墨，却泛着不易察觉的金芒，笛上莲风交缠的刻纹似是在流转。此时若有哪个活的久些的神仙在此，定然能认出这精致的墨笛便是上古神器“乱世”。相传若笛认主，此人便可用此笛生死人、覆山海。正如它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人，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海，生而为神凤却堕落为鬼君的徵音尊。

　　“乱世，她，一点都没变。”徵澜低着眉眼看着手中的乱世，声音不大却发着颤，甚至有些沙哑，与他贯来清浅好听的声音迥然不同。

　　乱世动了，身上的金光浓郁，整个都在颤抖，像是在回应徵澜。

　　“乱世，你也想她了，对不对？”徵澜唇角微动，想勾起却怎么都牵不懂。

　　乱世颤动的更厉害了。

　　徵澜苦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只微微仰头透着窗向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