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初诊脉疑云渐生，再详谈困惑终明

金凌“小叔叔！”金凌惊喜地叫道，“您醒了，我来帮您。”

蓝思追则是迅速关上门，快步赶上去，接过了金光瑶手里差点儿掉下来的勺子，把它稳稳地放在了一旁，

蓝思追“敛芳尊，可感觉有不适？”

金光瑶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碗递给了金凌，笑了笑，做出了口型：

金光瑶“阿凌，你长大了，现在都比小叔叔高了。”

金凌红了眼眶，却还是骄傲地仰起头，

金凌“小叔叔以前总觉得阿凌是个小孩子，现在，阿凌是个大人了。”

金光瑶“好好好，阿凌是大人了。”

金光瑶微笑着抚摸他的头，用轻轻的气音说。

金凌“以前都是小叔叔保护我，现在就让我保护小叔叔吧。”金凌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他放好粥，拉着金光瑶的右手，呜咽道：

金凌“小叔叔，我好想你。”

蓝思追看着金凌把一碗粥一口一口喂给了金光瑶，不禁有些吃惊，金凌居然也会有这样悉心照顾人的时候。不过，喂完粥，他开了口：

蓝思追“敛芳尊，可否允许晚辈为您检查一下。”

金光瑶“有劳蓝公子了。”

蓝思追细细地替金光瑶把了把脉，眉头却紧蹙着，他又捏了捏金光瑶右臂的肌肉，确定是否恢复知觉，但是检查后，他的眼神更加深沉。

蓝思追“敛芳尊，晚辈冒昧一问，当年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前后，您是否服用了什么药物或者使用了什么香料？”蓝思追神情严肃，“方才晚辈检查时，发现您似乎被什么药物影响损伤了肌理。晚辈学医时间不久，尚且不能判断是什么药物。但晚辈能大致推断出，这种药物开始损害您的肌理应当就是在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前后。”

金凌“不可能！”金凌首先出言反对，“蓝愿，三个月前你到金鳞台来过，也看到了我们对药材香料食材是怎么检查的，这些东西绝对不可能轻易就混进去的。那个时候小叔叔还是仙督，哪个人有胆子敢这样下毒？”

金光瑶“我明白了，谢谢你，思追。”金光瑶忽然唇语道，“你去帮我把二哥······呃，泽芜君请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他。”末了，顿一顿，“如果可以，也帮我请一下含光君和魏公子。”

金光瑶“清河盛产羊绒，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蓝曦臣、蓝忘机和魏无羡来到龙胆小筑时，金光瑶已经在金凌的帮助下穿戴整齐，静候君至了。他还是像曾经一样的笑脸，但眼中的寒霜惹人心寒。

蓝曦臣“阿瑶。”蓝曦臣犹豫了一下，开口唤道。

金光瑶看着他，张口欲言，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示意他们全部坐下。连蓝思追和金凌，也被留了下来。

魏无羡“敛芳尊，先别着急着开口。”魏无羡拿出了一张符咒，拍在了金光瑶的面前，“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显声符，你捏着它把想要说的话在心里重复两遍，就能说出话了，声音和你的一样。”

金光瑶捏着显声符在心中默念道：

金光瑶“多谢魏公子。”

果然，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蓝忘机“敛芳尊有何事？”

蓝忘机发问，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显然是透着几分关心的。

金光瑶“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发动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吗？”金光瑶缓慢道，“我当时中毒了，心如乱麻。”

蓝曦臣“中毒！”

蓝曦臣心急如焚。蓝忘机和魏无羡也十分吃惊，金鳞台守卫森严，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越过守卫下毒？

金光瑶“不只是我，二哥，你也中毒了。”金光瑶一不留神，一句“二哥”脱口而出。

听着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二哥”，蓝曦臣一时有些恍惚，丝毫没有想到金光瑶所说的自己中毒了。但蓝忘机猛地跪起，

蓝忘机“兄长为何也会中毒？”

金光瑶“云深不知处的药膳早已化解了毒性，二哥无碍。”

心声被他人听了去，金光瑶索性破罐子破摔，叫惯了二哥，他难不成还能再回一句“不必叫了”？

蓝思追“这么说，下毒者是同时接触了泽芜君、敛芳尊二人，能让这两宗之主不设防，也就只有一个人。”

蓝思追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魏无羡“聂怀桑！”

蓝忘机“聂宗主！”

所有人异口同声。

金凌“那日金鳞台清谈会，就是我刺伤大舅舅那次，我记得很清楚，聂怀桑是喝得醉醺醺挂在小叔叔身上的。”金凌回忆道，“泽芜君还扶了他一把，难不成是那个时候他下了毒？”

蓝思追“不是，聂宗主下毒应当是只针对敛芳尊，泽芜君是无意波及。如果是这样下毒，完全可以只给敛芳尊下毒，不会影响泽芜君的。”

魏无羡拿陈情敲了敲脑袋，灵光一现，

魏无羡“我知道了，他是把药粉混在羊绒坎肩内。聂家修刀道，所有人的衣服都会有羊绒垫肩，而聂怀桑是宗主，还会加一件坎肩。敛芳尊你扶住他时，势必会微微低头，这样就吸入了大量的药粉，甚至，你的袖口，衣领等地方也会沾染上。金家的宗主服是广袖圆领，裸露之处血脉丰富，这样药粉一点一点渗入你的血液，你也会中毒。”

蓝曦臣“蓝家的宗主服虽然也是广袖，但是因为那日我换了箭袖，所以我没有沾染上药粉。”蓝曦臣道，“蓝家的服装多为交领，也不会让药粉轻而易举进入。也就是说，我那日只是吸入了一点药粉。”

蓝忘机缓缓恢复了坐姿，

蓝忘机“若论剂量，兄长服用药膳运转内力三日就能化解，也不会中毒，但偏偏兄长以身试曲，弹了《乱魄抄》。”

魏无羡“我猜测，这种毒药应当对身体影响不大，却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思维。所以啊，泽芜君，您和敛芳尊才会在之后的一众事件中失了分寸。敛芳尊会发动第二次乱葬岗围剿而非巧妙压下此事，您在知晓敛芳尊遇刺后并未过多思虑而是前往金鳞台，观音庙里情绪大动亦是因为此。”魏无羡悠悠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二人日后那时的状态十分奇怪，只不过今日若无敛芳尊提醒，我也不会想得那么深远。”

金光瑶沉默了片刻，看向了金凌，金凌猛然跳起，

金凌“我也想起来了，小叔叔前些年收到的贴身的羊绒衣物都是清河出产，只不过小叔叔顾念婶婶畏寒，将一部分衣物转赠给了婶婶。”

这个消息几乎是惊天动地，蓝曦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秦姑娘的死也与怀桑有关？”

金光瑶“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控制了阿愫的心智。”金光瑶一字一句道，“但她的自杀我也始料未及。”

蓝忘机“兄长。”蓝忘机道，“您一年前风邪入体，重病不起。魏婴和温姑娘事后发现寒室的香炉有问题，香炉的釉层里被人留下了曼陀罗的汁液画出的符咒，可以引邪祟入体，折磨他人梦魇。”

金凌“寒室的香炉是我亲手交给蓝愿的，难道含光君怀疑我和蓝愿吗？”金凌捏紧了手中岁华。

蓝思追“阿凌，稍安勿躁。”蓝思追劝慰道，“你记得吗？那个香炉一直是放在芳菲殿的，或许要针对的并非泽芜君，而是敛芳尊呢？”

金光瑶“阿凌，思追，我从不在寝殿焚香。”金光瑶冷静道。

蓝曦臣“我要思追代我拿回那个香炉，是因为它是阿瑶唯一留下的。”蓝曦臣说，“之前我同阿瑶说起喜欢那个香炉，阿瑶也说过焚香抚琴好不风雅，我也就让思追拿了回来。”

魏无羡“原来如此啊，看来我还是小看聂怀桑了。我原以为他只是撺掇莫玄羽献舍又或者拿思追一行人的命冒险，现在看来，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连第三条路都想了出来。”

魏无羡将陈情转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