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勾楚两国兵马于离广隶城外二十里处的平野对峙。
天佑最后终于同意小羽的提议,于战场后方十里之处指挥督战,由小羽于前方领兵杀敌。
号角嘹亮劲急,纛旗猎猎招展。楚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必大喊“杀”字,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擂鼓阵阵,勾奴骑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的相撞,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平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中军帐中。
因是御驾亲征,天佑换了一身紫底龙纹窄袖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金丝蛛纹带,更显他身形优美,恍如玉山修竹,镂空雕花的镶玉金冠束着黑亮顺滑的长发,眉目如画,丰神俊朗,一举一动间,自有一种温文尔雅、尊贵高华的王者之气。
他负手立于帐中,脚踏玄黑地毯,仰首望向帐外,似乎正目睹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楚国军马,黑曜石般的眼眸透着讳深莫测的浅光。
珊珊一路随行,女扮男装,高束青丝,点漆般的剪眸妩媚而英气。现正立于天佑身后,默默地看着他傲然孑立的修长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此刻正心系前方战事,他的担忧与顾虑,自信与决心,她了然于心,感同身受。
“报!”
驿卒清越嘹亮的声线穿透层层守卫,由远及近。
至帐中,来人单膝跪地:“禀国主,我军所向披靡 ,现将勾奴铁骑逼至广隶城下,赵羽将军请命,是否继续进击?”
天佑当机立断:“传令赵羽,继续进击,破城后,活捉叶麟,不可伤害城中百姓!”
“是!”
听此消息,珊珊眉目舒展,暗暗长舒一气。
苍天护佑,此战定是大捷而归。
可下一刻,珊珊刚放下的心突然又悬到了嗓子眼。
“报!”
又一名传递前线军情的驿卒奔至帐中。
此人不似上一名的驿卒神采奕奕,见到天佑时还有些胆怯:“ 国主...禀国主,前方来报,说...”
天佑神色一凛,威严尽显:“莫慌张,有话直说!”
“是..”驿卒顿了顿,鼓足勇气,“国主,赵羽将军亲眼看到太后娘娘被敌军押至广隶城墙上!”
此消息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天佑僵在原地,当即色变。
头前到来的驿卒身子一抖,虽是俯首,不见脸色,但身体上上下下皆写满了震惊二字。
禀报消息的驿卒噤若寒蝉,俯首不敢息。
天佑闭闭双眸,压着声音,冷冷道:“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二人如临大赦般道过谢过国主后纷纷窜出帐外。
突然——
天佑脸色一白,抬手捂住胸口。
定是因太后之事催发了体内被药物压制的毒性,他双眸紧闭,努力地压制身体的不适,珊珊见此心下一痛,忙从身后扶住了他。
“天佑哥,你莫要忧心,太后定会化险为夷。只是你...”珊珊声音颤颤,吓得带着哭腔,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此刻格外憔悴,略有沉重的喘息声泄露着他此刻的痛苦脆弱。
略有缓和后,天佑拍拍珊珊扶住他的柔荑,不欲令她忧心:“珊珊,我,我没事。”
天佑哥,我们别管这么多了,敢紧回去找五味哥,让他为你疗毒。
这句话珊珊并未将出口,因为她知道,此刻定会得到否定的答复。
战场刀剑无眼,天佑本欲珊珊与五味留在别馆中,但终是拗不过珊珊要陪他前来的意愿,只好让珊珊扮作男装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此刻又有太后的消息,叶麟一向狡诈,也不知这倒底是真是假,前些时日便知太后藏身于广隶城中,勾奴可汗占领城池后并未屠杀当地百姓,只是让百姓安分地待在各自房舍,不得外出。
珊珊抬眸看,眼前之人紧蹙的剑眉隐隐地笼罩着紧张与不安。
片刻后,天佑略整衣襟傲然直立,定定心神,吩咐帐外的士兵:“来人!”
“在!”士兵的声音铿锵有力。
“传本王旨意,本王即刻奔赴前线!”
“是,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