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是娘亲错了。”

我理着手中如缎的发，长大的崽子没幼时圆滚，身量颀长单薄，就这么垂着眼角，安安静静的靠在我肩头，不怎么活泼。

既承了这个身份，当年簌离所思所想，一言一行，亦权当算作是我的意志，她所欠的情，我自然要偿还。

我欠了鲤儿太多，又伤他伤得太深，未能保护好他，是我为娘的失败。

“为娘的不是，让你磕磕绊绊这么大，又受这许多嗟磨。”

他呼吸一颤，清苦的药味犹存鼻尖，引得我越发愧疚：“好孩子，以后有娘亲在，娘亲疼你，娘亲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半分伤害，好不好？”

寝室无声，面对着被我伤害过，又如此沉默伤感的崽子，我第一次忐忑起来。

“那娘亲还会离开我吗？”

少年攥着霜纹的袖口，不安地藏入被褥，静默中空气寸寸发凉，若是细察，那睫也应是每根都慌乱着的。

此间乃是梦境，我自然要走的，可这孩子如今身心受创，又元神不稳，真是不好应对呢。

“罢，如今知晓娘亲尚在世间，又有一个明慧可爱的孩儿承欢膝下…”

他糯糯一顿，鼻尖湿漉漉地红了起来，声音愈来愈小：“润玉也算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唔？好大的醋味儿！

不愧是我家崽子，就是长成了大龙，也还是小龙时的脾气。

“可为娘的心中，只有一个你，”我擦去他颊上的泪，耐心开解道：“无论是叫鲤儿，玉儿还是别的什么，你都是娘亲唯一的孩儿，这是错不了的。”

他抬起了脑袋，正正探向我，岁月在那泉里掺了灰尘，深幽深幽，只零星地透了几星缝隙，渴望着光亮。

“鲤儿啊，”我蹭了蹭他的鼻，不经意沾了几滴水：“娘亲是爱你的，不要生气娘亲的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