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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

all祺:爱

他再次踏入西市。来长安不过半月,重回此地却觉何其久违,如隔半生。

  要说这地方胡人就是多,多得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西域。

  长安数日晴好,不曾落雪,贺记香料铺的门脸静静沐浴在初冬浅金的暖阳下。

  刘耀文揣着玛瑙石来找东家,东家却不在店里。他笑,东家是真不把生计放在眼里,你见哪个坐商争日在外头跑,倒是应当夜夜笙歌的乐师,除非替外头乐坊教习和约好的登台日,成天窝在家里睡大觉,趴在他胸口,枕在肩上,躺在腿上……姿势千奇百怪,怎么都能睡着,醒时就作曲鼓瑟,督促志鑫学艺,和小武拌嘴,拉家里另外三个人玩双陆打叶子牌。

  从清早等到晌午,可算把东家盼了回来。再不回去,家里那位都要醒来了。东家进店看见他,挑挑眉伸出手,向他走来。

  “你就这样笃定事办成了?”他从怀里掏出玛瑙石放在他平坦的掌心里。麻麻黑,有什么好宝贝的。

  东家拉开早已准备好的空荷包封入玛瑙石,一圈一圈系在腰上,末了使劲拽拽确认严实了,才松一口气。他说你今日定是出门得早,菩提寺发现舍利被盗,克心和尚触塔死了,这会不良人已封锁山门,外头风言风语,都在传是猫妖作祟。

  别看东家口口声声骂那些和尚,听着出了人命,终归于心不忍。

  不像他,死亡于他,就像日升日落、月盈月亏一样寻常,连睫毛都懒得抬一下。

  东家问他在乐师那边住得可还惯?他没说话,神态却已认可。东家请他吃酒,他说你我加起来吃不到三盏,忒亏了,我还是趁早归去。

  东家听见他的话,笑脸僵在了固定的弧度,拽住他的胳膊,说既然如此,我更要请你吃顿酒。

  

  出门向东走三步,绮年玉貌的龟兹胡姬当炉卖酒。

  “就这家。”东家将不情不愿的他拖了进去。

  店铺里弥漫着豪爽的胡辣汤和油滋滋的烤羊肉味儿,把人肚里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东家掏出帕子拭手,替他们点了两碗胡辣汤、一盆羊肉和馍馍,听上去是顿热乎乎的饱餐。

  东家的下巴朝门外一抬,问:“门口的胡姬漂亮不?”

  他搪塞,还成,眼却懒得瞟一下人家。

  东家又问:“那轩儿呢?”

  刘耀文叹气,示意他有话无妨直说。

  “你漂泊无定,自由不羁惯了,还停得下来吗?”

  他蓦地抬起眼看向东家,父母娇宠、锦衣玉食滋养出来的孩子啊,不知人间疾苦,才会从心里把流浪美化成浪漫、自由、勇敢的化身。

  个中滋味,只有真正流浪过的人才懂,这世界如此热闹,草木有时,生物有灵,人们总爱说说笑笑,今天恨谁明天爱谁……可一切好像都和你无甚关系,唯有孤独会日夜鞭笞着你前进。

  马哥懂,才让他定下来,他想:哪有那么简单?

  我能去哪?又有谁人能让我依靠、使我牵挂、令我驻足?

  好在,这个人出现了,猝不及防的,心有灵犀的,张开臂膀,他说我愿意爱你。

  遇见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还要继续流浪!

  他告诉东家,“能停下来真是太好了。”

  多么由衷的庆幸啊!东家听得鼻子一酸,不必问前尘,也知定是一路风霜,竟教人没得心疼起来。

  东家指天盟誓,“我定替你物色一块上好瑟瑟。”

  热气蒸腾的胡辣汤端上来,他们以碗相碰,对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酒既是喝不得,那就以这一碗汤,敬我新逢的知己吧。

  

  店中客人渐渐多,卖酒胡姬也入店帮忙招待,人气驱走寒凉,将气氛烘托起来,店里头也变得暖烘烘起来。

  东家畏寒,猫儿似的蜷身缩手,舒服窝成了一团。

  他们隔壁桌的酒客说起了故事,东家侧侧脑袋把耳朵亮给人家,他是最爱听故事且不挑剔。

  正说到同昌长公主,东家一听她名号,目光急切切闪烁起来,脑袋往回收了收,蓦然失了兴趣。

  同昌长公主是当今天子幼妹,三年前出降,她这门亲乃先皇在世时亲自定下,指定青阳县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严瑛次子。

  驸马爷严家二郎,大名上浩下翔,身如修竹,品貌风流,文章武功长安咸称,长公主对他自是满意。

  奈何驸马爷生就一颗不近女色清净菩提心,尚长公主之后竟遁入空门做了居士去,自号孤鸿,别居慈云寺已有三载,终日里与梵呗佛钟、经咒注疏为伍。

  严家公婆自知有愧,请长公主具一纸别离书,莫再同自家不成器的儿耽搁下去。长公主也是想不通,偏是要耗下去,三天两头跑慈云寺,迫那孤鸿返俗同她做一对恩爱比翼鸟。

  昨日里,同昌长公主又次上门相逼。

  听说这回闹得可大,驸马爷忙活大半年的大随求陀罗尼经注都教撕成了雪花片。即便如此,他也不恼不惧,不声不响,顾自蹲在地上归拢那堆碎纸,生生把长公主气出慈云寺。

  酒客将长公主与驸马之间的角力说得活灵活现,好似人家两口子不避嫌亲自跑到他眼前闹上的这么一场。

  刘耀文听得意兴阑珊,别看女子冠着公主名头,闹的还是张家长李家短那些事。

  只一点怪,须知本朝公主个顶个跋扈,个别嚣张者甚至当着驸马与面首出双入对。对比下,同昌长公主的耐性已经太好了。

  他问东家这驸马好大来头吧?先皇是不是和自己女儿有仇?

  东家沉默。

  隔壁桌的酒客兴奋的嘿了一声,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郎君你眼力毒,一下看出问题。

  那严家二郎自己个什么都不是,可架不住他命好啊!

  老子官居三品入政事堂,世袭青阳县侯,毘辅两朝天子。再说他上头一兄一姐,姐姐严贵妃与今上少年夫妻,圣宠常在,育有三王一主;长兄双旌双节西出玉门,游说西域各国共抗吐蕃,为国把命捐在了小勃律那苦寒之乡。

  严二郎就算再混帐,纵是今上,又能将他如何?他倘有个万一,休说严贵妃答不答应,你忍心寒两朝老臣的心,教人家提前绝户?

  思来想去,无非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让同昌长公主与严二郎和离,兹后恩怨两讫,各不相干。奈何长公主对严二郎有着迷一般执念,认定此生非他不可,是以第一条行不通;再有一条便是眼不见为净,就让他们两口子继续执迷不悟、纠缠不休地过下去吧。

  刘耀文听得一愣愣,心里觉着自己不掏个两枚开元通宝给那位大哥,都显得不太合适,像白听了人家一场戏。

  回过脸,却见东家若有所思,手往腰间摸。他想解荷包,不想方才系得太紧,成了死结,拿指甲揪住,硬碰硬拽了好一会才松下来。

  东家将荷包往食案上一扣,玛瑙石隔着布料磕出细微闷响。

  “劳你再跑一趟。”

  刘耀文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不会吧…不可能……的吧?

  “光德坊慈云寺。”

  果不其然,不好的预感多是准确的。

  他抚住额头,心叹我哩脑阔啊,“你放过佛祖他老人家吧。”

  东家不带搭理,顾自说:“再给我带句话。”

  他埋着脑袋兀自头痛,手已伸过去盖住荷包。

  那便是答应了。东家咧嘴一笑,小兔子牙露出个白嫩角角来。

  刘耀文说我要报酬,让我在你手底下混口饭吃就行。

  东家说没问题,往后你就是贺氏香料铺二把手。

  真不晓得这个败家玩意是如何把生意做到今天的。

  

  将玛瑙石交出去以后,东家回到香料铺,行动坐卧怎么都别扭。下午有买家来取订购的安息香,他没心思坐在店里盯着人来。

  往后就好了,他有了二当家,把一切丢给他就好。时间啊,你过得快一点吧,他应该已经在去往慈云寺的路上了吧?

  他烦躁地诶了一声,交代伙计一句守好铺子,独个儿出了门去,也不知接下来往哪里走,想想还是回家吧,放肆睡一场昏昏大觉。等醒来,身心的不适就会消失,昨日的种种也都过去了。

  刚走到家门口,隔壁张家公子也回来了。真源可不似自己闲散,他问:“你今儿怎么没去店里?”

  张公子说他送货归来,趁着铺子清闲,回家看看老娘。

  东家这才想起,张夫人半个月前患了风寒,这么个泼辣爽利的人,一病起来,竟是没完没了。两家挨一块住着,自己竟还没上门探视过。

  张公子看出他自责,开解道:“病去如抽丝嘛。阿娘没什么大碍,还有力气嚷嚷我阿爷,说什么,我要是有个万一,糟老头你可别想续弦,给老娘守寡。真是,连鳏寡都分不清,我阿爷竟还答应她。”

  “听起来倒像是伯母的风格。”

  “剩下几帖药吃完,就没事啦。别担心,”张公子突然想什么事来,神神秘秘凑过来,“菩提寺舍利被盗,你——”

  东家警惕四顾,一把将张公子拽进自家里去。

  

  贺家诺大宅院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阿娘去世后,他痴情任性的爹放弃经营半生的事业,沿着当年来长安闯荡时的路,扶灵柩一路走回西南去,从此扎进家乡雾霭缭绕那片隐隐青山。

  贺家人情深似海,又奈何情深难寿,免不了伤心一场。好在不偏执,老贺头现在种豆青城山下,学陶渊明,种一茬死一茬。

  人见他鳏居,独子又远在西京,背地里议论,晚景凄凉不过如此,他却浑不在意。

  东家羡慕他爹豁达,也怨他无情,逍遥起来,唯一的儿说舍就舍在千里之外。

  东家望着蓝琉璃一样脆的天,告诉张公子,“好想阿娘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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