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事有缓急

年轻典史随老大夫回药铺抓药去了，屋中独剩杨戬，正拿着用水打湿的面巾，帮沉香擦拭着额头和脸颊的冷汗，见沉香清醒，略松口气。知道沉香受病痛折磨，身上难受，杨戬也不主动引他说话，只放下面巾，起身去给沉香倒了杯热水，想着他犯着热症许久不退，定已烧得口干舌燥了。

待杨戬端着水杯，凑到沉香跟前，沉香才发现，自己浑身竟一丝力气也无，筋骨酸软，根本无法自己直起身来。杨戬见他如此，便暂放了水杯，转而去扶他起来。沉香也无力拒绝，只能任由杨戬环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他身上。

杨戬一面揽着沉香，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他坐定，一面伸手够了水杯过来，凑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下。这杯水中，杨戬暗暗施了法术，他虽然不能直接对着沉香施法让他康复，却可以尽量让沉香好受些。

沉香饮尽了那杯水，果然觉得头脑不那么混沌了，道句多谢，发声也清楚了许多，于是他问杨戬：“杨二哥怎么在这儿？”

杨戬表情高深莫测，他先扶着沉香躺好，然后才简洁地回答道：“寻人。”

沉香没想深究杨戬想寻谁，他也没那个精力，谁知接着杨戬又道：“白老弟，不知可否将县中户籍借我一观？”

“…无妨，你自去找主簿借阅便是。”没头没尾，沉香现下也不想理会，只想好好休息，遂道声怠慢，径自昏睡过去了。

杨戬见沉香才醒不久就又睡着了，知道他是倦极，也不怪他冷淡，他生病了嗜睡，杨戬也不去搅扰他。见沉香饮了水后的确舒服不少，杨戬便只帮他掖了掖被角就退出了内堂。

杨戬找到主簿的时候，主簿正在客堂主持将文书分门别类的工作。虽然忙碌，但听说杨戬要借阅户籍册子，主簿也没怠慢。单凭那墨玉坠子，主簿便知杨戬和他家大人关系非比寻常，更何况这两人眉宇竟也有三分相似，说不准还可能是亲戚关系，既然他家大人信得过这人，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然而……

“不瞒公子，之前的册子，在前几日意外被毁，不过新册子明日就能编完，不知公子可等得？”

杨戬无法，只道不急，再等一日便是。之前杨戬寻来郑县便打算直接问沉香来着，但到了此处却发现沉香卧病，见他病痛模样，杨戬还哪里舍得再让他劳心费神？那便只好借了户籍自己查阅，谁知今日倒是看不成了，只得又转回了内堂，守在了沉香边上。

沉香一觉醒来，觉得身上爽利不少，见杨戬还守在床畔，顿时有些惊奇，便问道：“杨二哥怎的还在此处？”

杨戬见他醒了，先扶着他坐起身，然后才答道：“主簿大人说，户籍册子明日才能编完，我便想着在县中等上一天。”顿了顿，杨戬又接着道：“而且，你现在卧病，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沉香望着杨戬眼中的殷殷关切，有点不自在。好在杨戬并未等他答话，而是转身出了房门。结果沉香刚松了口气，杨戬就又转回来了，手中还托着一碗药汤，并告诉沉香这是他家典史亲自为他煎的药，之前沉香未醒，典史便看着炉子，一直温着药汤，就为了让他趁热喝下。